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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下,从菲律宾的社区互助角说起

新冠疫情下,从菲律宾的社区互助角说起

昨天,关于菲律宾的疫情现状,无法救治,医院超负荷的文章发布之后,有读者在后台留言,菲律宾每天新增这么多病例,那么多人在死去,为什么看周围的菲人邻居,依旧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政府的不作为,社会为啥还不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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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一时间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今天,看到本地的一则新闻,马尼拉多处社区,自发出现食物储藏中心,帮助处在困难的菲律宾人,我觉得,这个,倒似乎是一个解释菲律宾自发社会凝聚性的入口。

在过去的几天里,马尼拉大都会部分地区建立了社区食品储藏中心,向有需要的社区民众,提供免费的基本需求,包括食物,米饭和蔬菜。

该计划始于奎松市的麦金哈瓦社区,然后在马尼拉大都会的多个地方传播,甚至蔓延到附近的四省份,这些省份也在这一次的疫情ECQ中,受到严重的冲击。



人们开始排队等候社区食品储藏角,免费获得食品供应,在这里,有人在一个小架子上捐赠食物储备,贫困的人们可以使用它,穷人被告知,只得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嗯,用阶级化的话语系统表示,似乎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用菲语表示,就是Magbigay ayon sa kakayahan,kumuha batay sa pangangailangan”----意为“竭尽所能,只取所需。”

这个想法很简单。人们在社区的中心地点,陈列他们可以捐赠的任何食物-新鲜蔬菜,红薯,罐头食品等,那些无力购买自己的食物的人,只需排队就可以,免费得到所需的东西。

用发起这项活动的年轻企业家诺恩的话语来说,“这不是慈善机构,这就像互助,我们在互相帮助,共度难关”

慈善乎?互助乎?

在为期两周的增强型社区检疫(ECQ)后,马尼拉大都会及周边省份“修改”成为MECQ后不久,诺恩搜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她可以建立一个社区食品互助角,使人们可以自由提供食物和食物。

这位26岁的家具企业老板说,她自己的家具生产车间,由于当地的封锁和最近的ECQ经历,生产和销售都已经惨不忍睹,但是,她对像吉普车司机和小贩这样的穷人更感到担忧,自己状况尚且如此,那些每日手停嘴停,还要养活一家人的家庭,该怎么办?

看着他们在检疫限制下苦苦挣扎,并在为期两周的ECQ中,等待屈指可数的政府救济,实在难以养家糊口。

于是便有了这家社区食品互助角的产生,最初,只是一辆竹车和她自己购买的一些杂货,征得社区主席的同意后,在社区人行道旁,摆开了自己的互助角。

她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她的所作所为,并立即获得了非凡的回应和称赞。

从某种程度上讲,当政府和机构不能提供援助时,社区食物互助角,也是人们集体反应的另一种形式。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诺恩的脸书,其后续,许多支持者并非来自富裕家庭。

有农民捐出从塔拉克(Tarlac)捎来的一袋红薯,还有三轮车司机自愿重新包装捐赠的大米。

她说:“这超出了主流和精英主义的观念,即在捐赠活动中,只有富人才能为穷人提供服务。”

这一个互助角,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诺恩相信人们只会拿出他们需要的东西,并且会耐心地排队以得到它。

“我认为我们应该与基本群众融为一体,以便我们了解他们,这样就可以消除我们对他们的贪婪的先入之见,”在对Facebook的回应中表示担心,一些穷人将利用免费食物并获得超出其所需的更多东西。  

她说,她看到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尽管其他人鼓励他拿出更多的橙子,但他从购物车中只拿了两个橙子。那个人告诉他们:“这就是我要吃的。”

两名清扫人员,每个人都得到一个白菜,清扫工说,这足以给他们的家人炒菜。

诺恩观察到有些人采取了超出他们看来所需的东西,但她保留了自己的判断意见。

“也许当我们还能每天吃三顿饭时,我们就无法正确地判断别人。我们为食物的定义和需要帮助的对象,可能有所不同,那些拿了超出自己份额的人,可能有一个大家庭,或者他丢了工作,或者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下一顿饭,”她说。

诺恩表示,她对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以及社区中的人们如何团结互助感到满意。

同时,她为这样的互助中心,将来如何发展而感到担忧。

她说,现在挨饿的人越来越多,需要更多的帮助才能获得食物。这个社区食品互助角只是临时解决方案,粮食安全,配送服务,这些是不同的事情,更大规模的邻里互助,普通公民,没有启动这些大项目的预算和组织能力。”

朝野评价各异

对于社区食物互助角,总统发言人哈里·罗克(Harry Roque)表示,社区食品互助角“值得赞扬”,并表明菲律宾人可以在危机期间团结起来,这体现了在充满挑战的时期中,菲律宾人的'巴亚尼汗互助(bayanihan)'精神。

然鹅,更多的朝野人士却为此表示了忧虑。

来自于前副总统比奈的看法——社区食品储备的增加背后的信息很简单:当人民被迫站出来自己互相照顾时,意味着政府已经严重缺席。

而参议院中的议员拉克森说:“当人民意识到,自己不能依靠政府时,就会团结起来寻找生存的方法,这难道不需要政府深刻的反省么?”

拉克森表示,这种不依赖政府的民间互助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话说,在这个时候,是民众自发的力量站到了一线,那么,对应的那些纳税人供养的政府官员,那些卫生部长和疫苗管理小组的高官们,你们该作何想?

除去政客之间的彼此攻击,立场不同之外,来自于朝野不同派别的共同声音,无疑是值得人们深思的。

在菲律宾,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上,就有关于自身社会的价值观课程,为了辅导孩子网课,我还特意陪着学过一遭,无论是强调社会的阶层共融,还是强调政府部门的作用分工,这其中,渗透在里面的,都是质朴的巴亚尼汗互助精神,而这个邻里互助精神,也是在菲律宾面对台风洪水,地震火山后的一种自我民族精神演化。

从某种角度而言,根深蒂固的巴亚尼汗,与西班牙人跨海带来的圣经,无疑实现了在这片土地上的完美融合。

在菲律宾居住多年,工作之余,喜欢带着一家人,去外岛度假,感觉菲律宾的民间社会,尤其是到了外岛,虽谈不上路不拾遗,但是民间自发组织的稳定性却是处处可见。

在杜马盖地,租脚踏车绕城游的时候,问他们要车锁,店主说没有车锁,车子租完之后停到店门口就可以,镇子里也不用担心丢车,因为他们这一带,基本从爷爷的爷爷时候,就彼此都是邻居了,谁家的车少块油漆,谁家的狗背上有斑,都清清楚楚,SO,这种环境下,还需要什么车锁呢?

我当时很好奇,问你们邻居要是有矛盾了怎么办?因为我看街上的警察也很少。

店主说一般邻里纠纷,大多会去找附近教堂的神父,神父会根据以往惯例,基本评判个七七八八,然后大家以此为据,就此揭过,该咋过还咋过。

所以,尽管我们一家,在当地人眼里,很明显就是外国人,但是当地人对于我们是非常友善的,包括后来海边遇险,SUV深陷沙滩,也是一群本地人,手操各式工具,齐心协力,把车从沙坑里刨出来。

那种不设防的状态,那种无论你是不是本地人,真心实意帮你的状态,让人会情不自禁的爱上这里

我想,稳固的教会势力,以及上百年来,保持稳定的基层组织社区,也许,就是这种民间社区互助,组织内核所在。

在菲律宾,天主教会的势力大到什么程度?这其实可以展开来写一部博士论文专著,但是最通俗的解释,我想,就是因为天主教会的存在,导致菲律宾的国家法律,规定不可以离婚。

教会,从组织度的角度来说,最核心的用处,无疑是社区和家庭,如果世俗法律,轻易的离婚,为了房子为了工作为了各种指标或目的就离婚,辣么,这样的社区,也就轻易容易瓦解,木有什么向心力可言。

SO,从这个角度而言,天主教会为什么要极力反对离婚法,因为教会是以女性为基础的,无论家里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开明思想或者激进观点,家里的女人一定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不论何时都会为男人的灵魂而担忧。

保护了女人的权益,无疑是对向往自由主义(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男人一种沉重的打击,同时因为教会维持者女性的利益,女性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维持者一个家庭的稳定,以此为纽带,构建了民间最基本稳定的社区组织度,如果在结合上文所说的,发生矛盾,都去请身边的神父评理,辣么,你觉得,一个教会,在他周遭的社区里,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这也是开车自驾游外岛,要找饭店或者便利店,只需要导航搜索附近的教堂就可以的缘故,有了教堂,就有了广场,有了社区,有了人间烟火。

小的社区自发管理,然后凝结成大的社区,在凝结成更大的自治市,自治省,直至菲律宾共和国。

所以,经常看新闻里,大马尼拉的诸多市长们,会做出与中央屡屡相左的行为,因为作为本地民众/政治势力推选出来的代言人,要么服从安排,要么换人来。

这就回到了开头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菲律宾疫情如此严重,但是还能维持者基本的社会秩序,没有发生混乱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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