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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女孩访谈录:身为家庭长女,我除了牺牲,没有选择

两天前,有个读者加了我,私信问我有没有靠谱的婚签律师,他有一个相好的菲律宾女孩玛利亚,但是因为是家里的长女,所以家里的负担较重,读者现在每个月给玛利亚父亲几千比索,这位读者希望和玛利亚能一起过日子,又不希望陷入其家庭的无底洞,所以左右为难,矛盾的不行,想找一个婚前律师,进行相关婚前财产的咨询。

这样的案例,在跨国婚姻,特别是中男菲女的情况中,并不少见,只是我很好奇,菲律宾的文化中,为什么要让长女负担起如此多的家庭责任,甚至替代父母,成为家庭的支柱呢?



好奇之下,忍不住加了玛利亚的脸书,和她聊了聊,无意间的聊天,让我对于菲律宾的长女如母这种特殊的文化,多了一层了解。

以下为玛利亚的转述整理。

在我上学的第一课,老师就教育我们,女孩子应该帮助母亲,做家务,让家里井井有条,这里面包括打扫院落,做饭,洗碗,清扫房屋等等。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讨厌洗碗,想着像弟弟妹妹一样出去玩,但我不得不克服自己的厌恶,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女,是Ate(姐姐),所以我很快就学会了处理许多被认为是长女的责任,包括家务活,包括照顾弟弟妹妹。

身为ate(姐姐),意味着是孩子们的老大,要负责管理和照顾弟弟妹妹的日常起居,同时还要上学按时完成功课,一心多用,学业,家务,包括疫情大流行期间,辅导妹妹上网课、做饭和管理家里的开支。

“我11岁时,我的母亲死于一场车祸,”玛利亚说。“我搂着妹妹的头,站在妈妈的墓地前,我告诉自己,我需要为妹妹Nicole挺身而出,因为我们不再有母亲了。” 她的妹妹妮可当时八岁。

2022年,疫情大流行下的玛利亚,已经是一名商学院大二的学生,她仍然在上学之余,照顾退休的父亲奥尔多和她的妹妹,同时还有她的伴侣阿灿以及家中的喵星人JOJO。

玛利亚的父亲和妹妹不住在帕塞阿灿的公寓里,因为他们在马尼拉很北的卡拉奥坎一个VILLAGE居住,所以很多时候,玛利亚需要从南到北的两头跑,她感觉自己的精力就像一块蛋糕,被数不清的家庭责任和成员照顾,切分成了很多块。

让人高兴的是,尽管面对疫情大流行,玛利亚还是能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她与 伴侣阿灿一起经营在线电子烟销售的网店生意。

“我这样做是为了家人,所以我的家庭,会为我感到骄傲,”玛利亚说。

玛利亚家再往北19公里处,是另一个村庄,这里已经是马尼拉大都会的北郊,玛利亚昔日的中学同学安妮,也是另一个Ate也在忙着做家务。

本月将满18岁的安妮每天早上6:30 起床,然后打扫地板并整理她的家。

玛利亚告诉彩荣,安妮和她的关系很好,大体是因为她们类似的家庭出身,她们都是家里的长女ate,安妮的父亲罗博托是一名三轮车司机,一早带着她和13岁的弟弟雅各布到村里的另一所房子。

安妮的妈妈在这里做住家佣工,安妮母亲主动和雇主要求减少自己薪水,只要能让安妮的弟弟每天在这里上网课就可以。

这家接入了互联网,因此只需要携带一台终端设备就可以上网课,对于安妮一家来说,哪怕是50比索一天的流量包,对他们来说也是很奢侈的行为,而最基本的互联网连接,他们自己的住所没有。

安妮已经不上学了,她的弟弟雅各布在这家上网课,而网课的间隙,安妮还要花时间辅导她的弟弟,这是她作为家庭大姐的职责的一部分。

晚上,孩子们回到了他们的家,而作为ate,漫长的日常工作仍在继续:准备晚餐、洗碗和让她的弟弟上床睡觉。

“成为ate意味着要撑起这个家,对家庭负责、成熟和乐于助人,ate也是父母最依赖的人,”安妮说。

至于为了家庭而牺牲的学业,安妮很少提及,对长女的这种期望,以及贫困和成员缺失的家庭,可能会让受影响的家庭长女,付出巨大的代价。

与安妮相比,玛利亚无疑很幸运,不仅可以帮着中国男友开网店获得收入,支付自己的学费,而且中国男友每月给家庭补助的五千比索,也可以让她的父亲和弟弟,能过上相对有保障的生活——起码,家里不用再为每个月萨利萨利积攒的账单发愁了。



玛利亚的家里人,每个月都会收到萨利萨利的账单。

(彩荣注:在菲律宾的乡间,萨利萨利便利店为了吸引老顾客,一般都是赊账制,平时的消费都按家庭为单位,记到一个账单上,按照每月或半月为时间周期结算,有的萨利萨利店也会涉及到小额贷款,如果这个月账单还不上,下个月再还的话,会附加一定的利息。)

ate——一个代表女性出生顺序的菲语词,据菲律宾文化专家讲,这个词的词根有来自于闽南语的影响,这个词通常是负责照顾家庭和做大部分家务的代称。

在菲律宾,家庭中的子女,最年长的女性应该像他们的母亲一样行事,作为一个很好的照顾者,而最年长的男孩子应该和他们的父亲一起,成为家庭的收入来源和家庭保护者。

尽管已经到了马尼拉,接受了大学的教育,回忆起家庭的这种分工,玛利亚依然感到很无奈,因为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族群认知。

“这太封闭了,因为我们从小就认为如果你是家里的长女,你就必须要这么做,因为你是Ate。”

在这样的家庭,男人和男孩不被要求做家务,“因为他们有不同的期望:父亲要为家人开车、搬运重物、做体力活挣钱,长子要帮助父亲,同时保护兄弟姐妹”。

之前某民调机构曾在吕宋地区做过一份调查报告,对50名菲律宾的家庭长女进行了调查。这些女孩表示,他们的家人主要希望Ate提供经济援助(56% 的受访者表示确实如此),其次是支付特定账单、照顾其他家庭成员和做家务。

2016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一项研究报告的统计数据显示,在全球范围内,5 至14岁的女孩在无偿家务上花费的时间比同龄男孩多 40%,即每天多 1.6 亿小时。随着女孩年龄的增长,时间会延长。

“无偿家务劳动的负担始于幼儿期,并随着女孩进入青春期而加剧。结果,女孩们牺牲了学习、成长和享受少女的重要机会,”报告中的数据反映出这样的结论。

安妮说在她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和她的父母争吵,尽管父母为安妮在学校取得好成绩而自豪,但有时会抱怨她一直在学习,而且在家里,并不总是随时可以帮忙。

“当我的父母要求我照顾我的兄弟时,我确实感到难过。他们似乎无法理解我,”这位希望成为一名教师的勤奋少女说道。

然而,由于她是Ate,她需要帮助父母撑起这个家,加之疫情流行的家庭陷入困境,最后,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学业,帮助父母照顾弟弟,完成家里的琐碎事务。

不再上学,献身于她的家庭,这意味着几乎没有时间和空间来满足自己的需求,有时候一起的玩伴提议要去SHOPPING,一想到要出去买一套新衣服,她就嗤之以鼻。

“新衣服!为什么要买新的,而我只是在穿着它们在扫地洗碗清理马桶,衣服新旧有什么区别?”

日复一日的家庭束缚,让安妮被诊断出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医生说这可能是她承受的压力造成的。

2021年,在德尔塔导致的LOCK DOWN期间,她还与父亲发生了强烈的争吵,并与家人短暂疏远,在那年晚些时候,在弟弟的生日那天和解了。

安妮将这种和解,理解为去教堂的收获,神父教会她对自己的宽容,对他人的宽容——尽管她时常感觉自己被困在Ate的身份中,压力重重。



无论是安妮还是玛利亚,说起她们的家庭长女的身份,尽管有困难,但对她们而言,Ate的身份,也有着高兴的时刻。

“尽管我们经历了所有艰难的事情,但大姐姐实际上受到家人的爱戴和尊重。你不是一个人,这个家庭的每一个成员,都和你在一起,他们比世界上其他的所有人,都更需要自己。”

在华人眼中,娶一个菲律宾姑娘,往往需要照顾她们一大家人,Anyway,和当事人进行过一番沟通后,才会了解到,现象背后,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如果,你所交往的另一半,如妮可,如安妮这般处境状态,你还会继续这份感情么?你会帮助她撑起她的家庭么?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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