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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半身雕塑的破败之路



永恒之镜

人类是一种非常可悲的动物,他们明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最长寿的,满打满算也只拥有不超过40000天的寿命,可他们总是试图追求可望而不可及的永恒。尤其是那些在人类社会中拥有权力的政治人物,为了追求永恒和不朽,可以说是挖空心思。


荷兰的阿纳姆(Arnhem)的“领袖互喷”(Spitting leaders)雕塑群,正在相互碰水的是斯大林和西班牙独裁者弗朗哥(Francisco Franco Bahamonde)。


此外,这座公园里还有法兰西太阳王路易十四(Louis XIV)和南美解放者苏克雷(Antonio José de Sucre y Alcalá)的喷水雕塑。需要提一下的是,在位长达72年110天的路易十四,是有确切记录的在位最久主权国家君主。
而为自己塑造雕塑,或者授意他人为自己塑造雕像,大概是政治人物能够想到的追求永恒和不朽最重要方式。首先这些个大人物当然希望自己的肉身能够不朽、灵魂能够不灭,慢慢地他们接受了现实,知道人早晚得死,知道了哪怕是古埃及的木乃伊,也有腐朽变质化为渣渣的一天。于是他们不得不退求其次,希望自己的雕塑能够永存,能够不朽,可这也是不可能的。


台湾桃园慈湖老蒋陵寝游客中心前方的老蒋雕塑


紧邻着老蒋陵寝的慈湖纪念雕塑园内,收容着戒严令解除之后,被撵出原址的老蒋、老孙和小蒋的雕塑。


截止2017年,园区内共有雕像249座,其中219座为老蒋雕像、28座老孙雕像,以及2座小蒋雕像。
接下来,小编和小伙伴们说道说道,1965年12月30日至1986年2月25日之间控制菲律宾的独裁者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E. Marcos)试图通过塑造自己的雕塑,追求永恒和不朽失败后的悲惨遭遇。

1978年,当时如日中天的马科斯在吕宋岛北部距离菲律宾夏都碧瑶市(Baguio)约25公里的山丘上以自己的形象用混凝土和钢筋建造一座巨大的纪念碑半身像(30米高),后来被称为马科斯半身雕塑(Bust Of Ferdinand Marcos),有意思的是“Bust”这个词在英语中除了有“半身像”的意思,还有“爆裂的、摔碎的”等等的意思。难道是因为世界上绝大多数塑像最后的结局,都是被摔碎了?其实直接摔碎成了渣渣,有时候也是好的,下面小伙伴们就知道了。

大概是出于运输建筑材料方便的考虑,这座雕塑选在了吕宋岛北部最重要的高速公路旁边,当时这条路的名称是马科斯高速公路(Marcos Highway),马科斯家族流亡,新政府接管权力后,很快这条路就被改称为阿斯皮拉斯-帕利斯皮斯公路(Aspiras–PalispisHighway),可见人走茶凉是人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处在醒目的位置,在半身像建造之初,马科斯并不想让公众知道有这样一回事。一天台风刮了过来,遮盖住雕塑的胶合板被吹走了,于是菲律宾人民才知道马科斯想的是永远俯视菲律宾。

据说按照当时的主管机关、秉承上意的菲律宾旅游局的设计,这座雕塑原本将会是占地300公顷的马科斯公园(Marcos Park)的核心,公园内还规划了高尔夫球场、体育俱乐部、会议中心和酒店。1980年代初这座雕塑建成后,很快马科斯治下的菲律宾就陷入了经济不断衰退、政治冲突加剧的漩涡,于是这些个规划都成了泡影。


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到马科斯塑像处大约239公里车程,需要至少开车5个小时。
30米高的塑像,当一般人在塑像底座边拍照时,和蝼蚁差不多。在绝大多数上位者的认知中,普通人确实像蚂蚁一样渺小;可上位者们和真正的永恒相比,其实也并不比尘埃大多少。碧瑶市或者附近区域的人们可以在距离塑像3公里远的位置就能看见它。



据说雕塑所在的山头原来是土著部落伊巴洛伊族(Ibaloi)的栖息地。山头被规划之初,伊巴洛伊人被迫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了这盘土地。马科斯流亡后,伊巴洛伊人返回了他们的家园,宰杀了猪和牛告慰祖宗,并把猪和牛的血洒在雕塑上“驱魔”。作为清算马科斯政治遗产的一部分,伊巴洛伊人最后收回了他们的土地。


1986年1月2日,反对派总统候选人科拉松·阿基诺(左三)、她的副总统竞选搭档萨尔瓦多·劳雷尔和支持者们挥舞着民主党-人民力量(PDP–Laban)的传统“L”手势,意思是“战斗!”他们在前往北吕宋伊罗戈地区举行竞选集会的途中,在马科斯的巨型半身像前短暂停留。他们的意思大概是,要与菲律宾政坛的巨无霸——马科斯战斗到底。一个多月后阿基诺夫人成为菲律宾总统,而马科斯家族逃亡至夏威夷。


阿基诺夫人和她的竞选搭档萨尔瓦多·劳雷尔与塑像的合影。从着装上看,这两张图片应该拍摄在同一天。



早在马科斯刚死的1989年,雕塑就挨了第一发炸弹。可能炸弹的威力不大,塑像有所破损,还保留着马科斯的模样。


1992年,伊梅尔达·马科斯重返菲律宾,来到这座巨型塑像前为她的丈夫献花。
2002年12月29日拂晓,马科斯半身像再次挨了炸弹。这次的炸弹的威力比较猛,马科斯的脸基本上被摧毁了,只留下部分头皮。在爆炸后的第二天,新人民军就出来摘桃子,说这次的炸弹是自己的人引爆的,他们的原话是,半身像的存在“是对正义的嘲弄,是对人民意志的背叛。……让废墟提醒人们,马科斯尚未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马科斯的巨型半身像被炸毁当日



不过绝大多数菲律宾人认为,真正的炸弹客其实是为了寻宝。传说中马科斯把搜罗来的山下宝藏藏在了雕塑中(Yamashita treasure,山下奉文是二战中日军在菲指挥官,据说占领菲律宾之处,山下搜刮了大量的财宝;后来航路被盟军切断,财宝无法运回日本,于是山下把大量财宝埋藏在了菲律宾)。显而易见的是,寻宝的炸弹客并没有在马科斯的脑子里找到哪怕一块钱金币。



这次的炸弹事件在菲律宾国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少人又出来拿马科斯鞭尸。一位大主教坚决不同意炸弹客摧毁雕塑的行为,他说“绝不应该摧毁这个国家的邪恶纪念碑,这个邪恶的纪念碑,警告人们永远不要想成为马科斯。”


2016年,小马科斯竞选副总统的过程中,反马科斯团体在他父亲的半身像前高举“绝对不让戒严令冲凉!”“绝对不要投票给小马科斯”的横幅,呼吁选民不要投票给小马科斯。
2003年,碧瑶市市长拉蒙·拉博(RamonLabo Jr.)向马科斯家族提议维修雕塑,以免继续破败。马科斯的遗孀伊梅尔达(Imelda Marcos)说,非常感谢市长的善意,有关修复纪念碑的任何举动都应由马科斯支持者集体决定。她其实在说,这个球,老娘不接!


1965年12月30日,马科斯宣誓就任菲律宾总统时的一家人。当时,大概没有人能预料的马科斯家族会在此后的20年时间里权倾菲律宾。另一件无法预料的事情,大概是当时年仅8岁的小马科斯,真的能够在57年之后重返权力之巅。


2022年6月30日,小马科斯就任菲律宾总统时,马科斯家族集体在舞台上亮相。
当时的小马科斯(Ferdinand"Bongbong" Romualdez Marcos Jr.)则没有他老妈那么多的弯弯绕,直接回复说,马科斯家族并不认为需要修复半身像。看得出来,这座破败中的塑像已经成了对手打击马科斯家族的靶子。在当时的伊梅尔达和小马科斯看来,当然不会去修复政治对手的靶子,让他们一再对自己出拳。


2022年,菲律宾大选期间,反对小马科斯的政治团体在马科斯半身像的框架上挂起了“马科斯不是英雄!”的横幅。
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雕像进一步衰败,只剩一具光秃的骨架。


2022年,一位菲律宾驴友经过马科斯半身塑像时拍下了它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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