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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目寸光”式探寻 | 菲律宾潮间带观察记录



每次到菲律宾,都喜欢往海里冲,潮间带只是上岸时能看就看,不能看就过的顺手时光。这次和友人们组团,大家都很期待我口中的神仙潮间带,可惜天不如人愿。凌晨5点左右的潮位,和我们的行程和体力都有些冲突,只能见缝插针地去看潮间带。第一次起晚了,潮水已经开始上涨了;第二次,看着看着……下起了大雨;唯有第三次,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早上,舍不得浪费这大老远的机票和签证,把自己早早的从床上扒拉起 来,和伙伴们蹲爬着看了三个小时,回来后腿痛腰痛了好几天。



和三年前曾经遍地海草、玉螺、海兔……的记忆有些不同。步入滩涂,首先映入眼帘的生物洞成堆,没有时间等待它们出洞,挖洞堆积的小沙堆让我看出了乐趣。有的呈心形,有的呈大便型,还有的像卷好的面条…这发现的乐趣让我们展开了想象的翅膀。





潮间带之五星好评
往外走走,遍地海星。想象的翅膀开启了涡轮增压模式。这有个奔驰海星;这有个X战警海星;这有个孤独求败海星……和各种因受伤而拥有残缺美的海星相比,正常状态的海星已经不再讨我们的欢喜了,享乐于因这片富饶之地而产生各种想象。



完全不用担心海星的残缺,毕竟一条腕或者1/15的体盘就能再生为一个完整的个体,拥有强大再生功能的它们,过不了多久又是一条条五星好评“星”了。如果人类也拥有这样的再生功能,那该多好。


飞白枫海星 Archaster typicus


原瘤海星 Protoreaster nodosus
潮间带之恩将仇报
如果说人身体上有寄生虫让人厌恶恐惧,海洋生物身体上的寄生与共生因其高颜值和生存智慧则会让我为之痴迷。和儿子一起,我们更沉迷于微小世界,虽然不能每只海星都翻翻看,幸运之神还是很眷顾我们,飞白枫海星身体上寄生的光螺,蓝指海星身体上寄生的水晶盾光螺让我们俩看得津津有味。


蓝指海星Linckia laevigata

对蓝指海星来说水晶盾光螺是个灾难性的存在,有可能会危及自己的生存状态。对水晶盾光螺来说,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抱紧大腿,先让自己着陆,再让自己好好长大,最后让自己有机会找到合适的另一半繁殖,这样的一生都在岌岌可危、忐忑不安中度过。对生命个体而言,也不知道是谁更难一些。自然生态中的平衡机制虽然是短短的几个字,但身在其中就是刀光剑影的生死博弈了。不禁让人深思,来这世间走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水晶盾光螺Thyca crystallina
潮间带之相爱相杀
潮间带泡在水中的海葵也是我喜欢探查的对象,地毯海葵中有种爱健身的虾,身材娇小,不到3厘米的身体长得非常精致。它不时翘起臀部,张开扇子般的尾部,拼命地练着燕子飞,让人很是汗颜,需要治疗腰椎盘突出的人类都没有它努力。如此性感的翘臀让它们也有个别名叫——性感虾。群居生活让它们没有辜负这样的性感,毕竟美总是在互相欣赏和赞美中不断膨胀的。



和纯寄生的水晶盾光螺比起来,安波托虾(Thor amboinensis)会在共生和寄生中转换。与海葵在潮间带上演着如情侣般上演着相爱相杀。不同的是安波托虾的相爱相杀不由情绪主导,而是由食物的丰盛或匮乏主导。

食物丰盛时,安波托虾悠哉地隐入海葵触手中,吃着海葵触手上粘黏的碎屑、寄生虫及范围可及的浮游生物。海葵为它提供庇护,它为海葵清洁,这时候的它们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食物匮乏时,它们就开始食用海葵为保护自己而分泌的黏液,妥妥地做了寄生虾。海葵当初肯定没有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最终默默地承受了所有。相爱时一片祥和,相杀时六亲不认,让我想到了一句台词:“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潮间带之变形记
这里长了个蘑菇?咦……会变形的蘑菇?这怎么那么象巴巴爸爸(小时候的动画片人物)呀!心中不自觉地开始念着克里克里~巴巴变~的咒语。这是一只正要遁入地下的星虫,这长相怪异、行为怪异的星虫实在是很吸睛。

这样的场景,让我想到了解压球挤压到各处鼓胀再放手回归原样的过程。不同的是,人类是为了解压,星虫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星虫有着强有力的翻吻,好像自拍杆那样可以伸缩一段距离。强有力的吻缩肌缩入躯干,靠躯干部肌肉收缩的体液液压力驱动翻出。当翻吻翻出时,身体局部的环肌松弛使翻吻部分扩张,从而使自己的身体能挤入沉积物中。遁入地下的过程并不快,让人可以慢慢欣赏巴巴变的有趣场景。也不知道这只星虫发生了什么,要选择重新遁地这耗时耗力的苦活。也替它庆幸,还好不是在国内,不然它哪有机会慢慢地藏身。
潮间带之颜值驱动力
颜值就是驱动力。这是一种能让我弯腰不停查看,蹲上一小时使劲拍拍拍忘记腿疼腰疼的潮间带生物。菲律宾被我称为神仙潮间带也是因为它们。它们就是——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海牛、涡虫。不幸的是此次菲律宾之行没有在潮间带发现多少海牛,幸运的是发现了很多涡虫。



此处要特别感谢铁冬青,这位不用相机只用眼探索潮间带的沉浸式体验家,为我们找到的美艳妖物:多变燕尾拟海牛Chelidonura varians。

虽然叫海牛,但是它们是腹足纲螺类的一种,长期的演化让它们的螺壳变为了薄薄的一片被包在体内。作为日行性的狩猎者,轻装上阵,在海底健步如飞,四处寻找多毛类或是海蛞蝓保持它“壮硕”的体型(约3cm左右)。这充满暴力的美艳也实在是动人心。

还要特别感谢翠青蛇的“鼠目寸光”式搜索,在海草丛中为我们找到的金镶玉:伪角涡虫属的Pseudoceros contrarius。


Pseudoceros meenae

白底镶边的伪角涡虫,丝滑地穿梭于海草丛中,平地移动犹如一缕彩带被风吹动,飘飘如仙;夹缝中穿行,海草、珊瑚骨骼为它的舞裙压上美丽的褶子,如梦如幻。这细细嫩嫩的“娇肤”怎么受得了粗糙的砂砾的摩擦?原来涡虫体壁具有许多腺细胞,其分泌的黏液可粘附其它物或用于润滑体表,有助于它们保护自己、运动和捕食。

看它们移动时,脑中荡出一句广告词:“飘柔,就是自信。”珠玉在前,其它的伪角涡虫就没有那么出彩了。但是只要能找到这些指甲盖大的小东西都很有成就感。我想,这就是发现的乐趣了。


Pseudoceros sp1.


Pseudoceros rubronanus


Pseudoceros sp2.
潮间带之仙人球
全身带刺的海洋仙人球——海胆,浑身是胆,虽然长了一身充满威慑力的刺,因其餐桌上美名远播,见到的人总会忽略这身刺的威力,关注地问我,这个能吃吗?好吃吗?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海胆都能吃的,简而言之:有人卖你就吃,不卖就别吃。什么?自己捡?你要觉得自己能辨识清楚,也没什么问题,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拥有盲目的自信。并且,我就是知道!被不同的海胆蜇完会有20分钟到一周左右的痛感+后期的瘙痒感。

螃蟹船带游客游玩停靠的地方一般都会有渔民售卖的白棘三列海胆。听本地生活的人说,有的人吃了会拉肚子,不确定原因。



白棘三列海胆 Tripneustes gratilla

白棘三列海胆就是个吃货,日夜不停地吃,它的食物包括藻类、附生生物和海草,也因此它们活跃在潮间带的任何区域。这么不管不顾地吃,也难怪会被大量捕捉了。

长海胆比较惜命,会利用锋利的牙在玄武岩或钙质岩中给自己挖掘一个坑,让自己好好地躲过白日的艳阳,晚上则从这些凹处出来吃美味的藻类。这么好的牙口,吃得这么斋,着实有些浪费天赋。


长海胆Echinometra mathaei
潮间带之塑料姐妹花
书本中提到关于寄居蟹及其螺壳上海葵的关系,基本写的都是守望相助,互惠互利。实际观察的时候发现,真要到了危急关头,寄居蟹和海葵都会龟缩好自己,恨不得降低所有存在感,妥妥的塑料姐妹花。


畸形真寄居蟹 Dardanus deformis
逃亡时,寄居蟹跑得很快,海葵也把自己收缩得死死的,找了好多只才找到一只螺壳上有海葵开着花的样子,解了我一点八卦的欲望,毕竟认清楚塑料姐妹花的样子,也能广而告之一番,不能让这渣葵毁了这江山。


螅形美丽海葵 Calliactis polypus

它们实际的关系其实很是复杂,在潮间带这样风吹浪打、日晒雨淋的地方生存,没点技能傍身相当于自杀。

潮间带之小锤锤

我们常说的皮皮虾,长相和陆地上的螳螂很相似,因此也称之为螳螂虾。它们有的是刺穿型选手,有的是粉碎型选手。今日看到的指虾蛄,属于粉碎型选手。和弹脑瓜崩相似,它们的掠足“小锤锤”舞着乱披风锤法,瞬间敲击的力量足以粉碎螺螺贝贝的保护壳甚至是玻璃缸的厚实玻璃,这也是水族缸一般不会养螳螂虾的原因。

既好吃又好看的螳螂虾很难不受到人类的关注,虽然它们已经非常好的躲藏自己,但是架不住人类对它肉体的渴望,过度捕捞已经开始威胁到它们的种群繁衍了。只要有心,有选择的吃也可以拯救海洋。比如:选择海产时选择贝类、养殖技术成熟的鱼类都是保护海洋的一种方式。


指虾蛄Gonodactylus sp.

潮间带的生物们在演化中各展其才,各施所长,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多姿多彩、神乎其神的海洋世界。饱含好奇与热情,静静观察、慢慢探索,就一定会发现它的神奇!


有孔虫
特别感谢:刘毅老师、句号老师给予的物种辨识方向支持;小西给予的文字修改建议。如有错误,和Ta人无关,皆为自己学艺不精所致,敬请各位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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