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菲律宾绑架案刷屏。加之我正在写的论文，是基于今年二月去菲律宾南Mindanao棉岛第一人口城市Davao（达沃）的气候变化脆弱性调查。正好在菲律宾呆了一个月。看到这些新闻，想基于我的所见所闻以及当期写的观察日记给印象中的菲律宾画个像。算是对所有帮助过我和友好接受我的田野调查的人们一点交代。

01、我为啥去菲律宾？

在菲律宾绑架案受到关注之前，我因为申请了去菲棉岛做田野调查的事情就对整个国家和目的地达沃市的安全问题做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报告（学校要求必须做安全评估）。相比马尼拉， 棉岛和达沃情况比马尼拉更差一些，因为有穆斯林反政府武装。从日本和美国在岛上的殖民抢地盘搞种植园开始，马尼拉联合政府借机统一加剧。加上前总统杜特尔特从1988年执掌达沃22年一直致力于打击犯罪和毒品，父母被逮捕的青少年就游荡在街头被称为青少年敢死队。不过是指这些人都是该死的，需要关起来。2003达沃机场爆炸案把杜特尔特惹毛了，直接给城市加强了警戒。这个警戒到底多严， 我当时并不太清晰。只知道反政府武装去了达沃的3区，主要是乡村。1区2区主要是城市。市内相对安全。还有一点我写得虎。既然这是前总统的老巢，治安一定比其他任何菲律宾城市都要固若金汤。这算是我当时敢去达沃的最强信念。

提交报告后的第三天，马尼拉发生了绑架中国游客的案件，学校一把给我打回来了。我导师也琢磨着问我要不就不去了。我琢磨着准备了好几个月了，就这么不去有点划不来。我的课题是气候变化，核心区域就三个。比起非洲和加勒比海区域，菲律宾对我而言有点地缘亲近。又跑去跟学校说前总统退休了也在达沃呆着，我觉得还成。还立了个军令状，保证不去任何非目标调研区。我导师给了个最强辅助，说我们这个专业就是冲突发展啊，你不让他们去这些地方难道去北京吗？校方和我一样听完这句硬是都没说出一个字。我的机票是2月9号。同意书在5号拿到提交菲律宾驻比利时大使馆。那两天正赶上我外交部长说菲官员没文化。我为此准备一堆话术。结果工作人员比我干脆8号给了签证。花费44欧。加急。有惊无险出行。

02‍、马尼拉安不安全？‍

马尼拉安不安全？答案肯定是不安全。就像问布鲁塞尔安不安全？也没人觉得有多安全。自由和控制，鱼翅熊掌只能一个。选了自由，自我安全意识就必须刻到DNA里去。

马尼拉的绑架犯罪这些问题，跟那位前总统也有很大关系。他的毒品战是全国级。有了达沃的打击犯罪经验，马尼拉都市圈全范围打击快准狠。从种植到售卖吸食一律全抓。主要是男性。从11岁到无上限。抓捕对象以及理由是官方说了算。这就导致很多街头青年犯罪团伙。缅北电信诈盘和绑架中国人一夜暴富给他们打了样。白人不敢打劫。日本人实际操控经济。中国人给全世界的印象都是有钱，也就自然成了移动的聚宝盆。缅北电信诈骗杀猪盘搞不到人了，就从泰国菲律宾找突破口。正好马尼拉这样的特大城市有一大群无业人员想搞点轻松饭吃。天时地利人和齐活儿。

我自己在马尼拉的行程只有转机。去程，先到香港然后转机马尼拉，再转机到达沃。中午12点多到马尼拉机场。因为要转航站楼需要坐车。马尼拉机场内是有转运巴士的，唯一有安全系数的交通方式。我习惯性看见穿制服的就问。但马尼拉机场内工作人员是废的。问了五个人，指了四个方向去打车。我此前的菲律宾籍口语老师正好是达沃人。她提醒我不要出马尼拉机场打车。因为在马尼拉，打劫也不是非要分国籍，菲律宾人也照样抢。不出机场是我的底线。最后问了一位女性清洁工，她指了一个方向，我看到了转运巴士的标志。顺着标志走并没有出机场。最后顺利达到达沃。

为了保命，刚落地的时候选了当地最好的酒店住了两天。位置也是绝对的市中心。也是第一次在酒店门口看着持枪警卫看门。以及夜市两边坦克对着市场防御这类景观。连进商场都要被持枪警卫安检。这样的安全等级，据说马尼拉核心市区也是如此。就像一个朋友介绍巴黎，7区是最安全的地段，1区2区也是核心富人区和凡尔赛宫等标志区。这些区域就安全得多。21区就差到布鲁克林。马尼拉达沃，以及所有的特大城市都类似。

我离开菲律宾的航班点并不太好。考虑落地时间。对所有人都不推荐。晚上11点飞马尼拉，凌晨三点到。又需要转航站楼。我保命的核心要义就是跟着白人游客走。虽然有点狐假虎威的架势。这些年轻游客都是省钱为主必选公共交通。事实上也是相对安全的出行方式。

而且以我的观察，他们的安全意识和警觉性，几乎跟我差不多。虽然我才是最怂的那个。这大概是他们自小就受训练的结果。综合来看，敬畏生命，也努力守住自己的命，全力给自己托底，个人觉得跟在哪里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03‍、菲律宾能不能去？‍‍‍‍‍‍‍‍‍‍‍

作为普通游客，建议不去。尤其习惯了国内行走方式的。菲律宾以及泰国印尼越南等东南亚国家事实上都不大适合旅拍以及精致出行的旅客。要是有珠宝首饰的行头，风险系数更高。当然也多虑了，这些客群也大都不会去这里。

商务出差和业务开拓的话，本人仅有的信息涉猎结论是基本不可能干过日本商人。更干不过腐败政权。不能说都血本无归。大多是猪养肥了再宰。比如我在达沃的第一个星期，一个中国商人就在当地中国城被绑架了。好歹交了1000多万赎金保住命了。直接关了生意走了。为了挣钱出差去这里，又毫无根基，就，大可不必吧。‍‍‍‍‍‍‍‍‍‍‍‍‍‍‍‍‍‍‍‍‍‍‍‍‍‍‍‍‍‍‍‍‍‍‍‍‍‍‍‍‍

做研究课题能不能去？个人觉得看人。欧美白人不大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大使馆和研究机构就是后盾。倒不至于说白人至上，主要是白人几百年的经营也确实不是白干的。中国学生去菲律宾搞课题的本来也不多。现在只会更少。甚至我自己审视现行的地缘政治原因，也认为这里不太适合了。 而写论文期间，正好赶上菲律宾绑架案舆论最热的时机。又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无论从哪方面都是。心里头又因为这个没有觉得多走运或是自豪。‍‍‍‍‍‍

我们的世界装着好人和坏人。在马尼拉，碰见坏人的几率比其他地方要大。但除了罪犯，菲律宾人跟所有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信仰和生存方式。在马尼拉机场给我正确指路的保洁大姐，本没有义务站出来给我指正确的路。但还是指了。

我在达沃接触到的菲律宾人，大多是城市贫民和低收入者。每天为一口饭奔波、活着。对着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朴实而笑中又带哭讲着自己的人生。碰到抢劫绑架，他们的畏惧一样强。走在成都街头撞见报复社会提刀就砍的暴徒，普通人如我也做不到直冲过去说放开那个受害者换我来。帮与不帮，是不是麻木不仁，个人觉得同理心还是要有一点的。

同在这世上巡游，好好活着，铿锵一点，也柔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