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能有照片,刚出生的丶成长中的丶临终前的都可能有。什麽“洞房花烛夜”丶“金榜题名时”等重大时刻的;什麽风云际会的“春风得意”士丶什麽“他乡逢故知”般的“风雪夜归人”等关键人物的,没有一样不能入镜丶没有一样不在人生的过程里。
是的,过程!什麽都不能只要结果不要过程,没有必要的过程,什麽结果都是虚的。照片,就是我们人生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参与品。谁在用情地关注我们,谁都可能是我们的贵人!
我是一般的人。一般人对自己的照片是珍惜的,我也一样。每次要看合影,首先注意的是自己的形象得体否,其他的好像都在其次。也许这包含着“自私”,但这种“自私”并不可耻,因为这没有伤害别人。
或许这不叫“自私”,而是“人之常情”,是正常的心理。因为,也许我们对别人不那麽在意,但是一般说来,对自己都不会不在意。这或许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照片的拍摄,我还有听说过几分惊悚的传说,说是拍摄一次灵魂就被摄了一次。记得我还在上高中的时期,我对拍照片是毫无兴趣的,就算陪学校田径比赛运动队奔赴县城参赛写报道时也有合影,可我从来不在意那些照片也不在意自己。这倒不是因为听过惊悚的传说(毕竟我也被照了啊),而是那时还是很自然的一个人,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照片存在的历史意义,也好像自己会“万寿无疆”,根本不须保留什麽相片似的。
这是因为这样一个青年时代的我,我虽然很注意修养自己好“安身立命”,但是我实在不注意自己在照片上是什麽形象。因为,人毕竟是实的,照片是虚的嘛。就这样简单的意识!
从只懂得吃饭丶穿衣丶睡觉到懂得读书丶写字丶做作业;从帮忙挑水入缸丶提水种菜丶戽水浇田,到挥动双手打草席,踩动双脚车水浇灌田野或骑自行车上学与办事,“青春期”的我真“如同一张白纸,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正因如此,我可以学雷锋做好事帮忙工人师傅推车上坡丶也可以主动免费顺道载素不相识的行人走路丶更可以百无禁忌地急人之所急主动帮人分忧解难,而且效果还“杠杠的”。但都没有留下什麽照片,因为那是发自心底自然而然的事,从没“立此存照”要宣传“火”一把的意识,更没这类“意志”!总觉得,时间宝贵,善事能做就做,做完就“施惠勿念”去做新的吧,“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
中国的老祖宗教导得很在理,尤其是我认同“善欲人知,不是真善”的道理。就这样挺很单纯的也很幼稚,但是自感很愉快丶很享受。因为我能做对自己和家人乃至他人有益的事,这就够了,这就很满足了。“日行一善”在我所处的“青春期”时代是很平常的事,谁想因此“流芳千古”,那才真是咄咄怪事呢!
虽然没有多馀的心机,但自然有自己的心事。虽未必是如名人之“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但是那一股锺情丶满腔眷念,却也悄然滋生,默默成长,在自己坚实的脚印里,在自己的火热的心窝中。
哪怕彼此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同劳动,也没有“动手动脚”“侵犯对方的意思”;哪怕是公众场合大大咧咧谈班级或团组织工作,都不会产生什麽“自然的冲动”;哪怕是青春发育“狂飙突进式”萌动,在读书的正业面前都自然对“冲动”“退避三舍”“不敢越雷池一步”。因此,浪漫的是心思,行动的古板使得哪怕是拍下照片也未必“吸引别人的眼球”,只是如“例行公事”罢了。
因此,在我的印象中,自己最早的照片就是四岁时被家母抱在手上照的“全家福”;接下来就是为先祖父修功果而在灵厝前坐在先父身边的合影;接下来,就是不可少的小学毕业照的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照片丶初中时傻乎乎的厚嘴唇毕业照片丶高中毕业前在梅山镇照的一如军人的严肃有馀而活泼未见的毕业照片,这与上大学前当代缺教师之在夏天合影仍把风纪扣扣得严严的一脉相承,是我青春时代青葱岁月“如临深渊丶如履薄冰”审慎生活的缩影。至今多少还在可寻中。
至於大学在厦门丶初站工作在北京以及旅游泰山丶黄山丶华山丶武夷山丶上海丶苏州丶扬州丶照的照片就渐渐多点,虽然早已没有了“美男子”之名却爱照相了。但也大多不苟言笑,甚至有闭目养神似的。披着祖传的德国军大衣在中南海或南京长江大桥的留影算是有特色的,但也如一身戎装正气凛然,难怪在大学同学回忆中我写了篇《不是兵的军风和兵话》。
照片,是一个历史的片段记录,自己珍藏自己的照片是不足为奇的。但是若是别人愿意珍藏我的照片的,那绝对是值得珍惜丶感恩和敬礼的!因为,这些照片,尤其是我这种并非“富贵”的人的照片,实在不仅没有什麽经济价值丶更没有什麽文物价值可言,只是至少对我有点历史价值而已。还有的,就是可能成为别人对我不弃寒微的格外施恩丶对我深情有加丶爱护备至的媒介之一。
因此,当我有时有幸感受到亲友对我的微不足道的照片几十年如一日地珍存的时候,您知道,在我的心底的感情大海里是激起何等拍天巨澜啊!
尤其是,当珍存自己照片的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或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亲友丶或是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连见面都很不容易的亲友甚至是素昧平生的人的时候,我知道,我格外感激和动容。心想:还有人是如此真诚入心又超凡脱俗地惦记着我丶爱护着我,这让我感戴莫名丶喜不自胜。谨向这样的人表示感恩丶致敬礼!
不是听说照片能摄人的灵魂吗?也许会,但即使会也不必惊悚更不必可怕。因为,灵魂本来是看不见的,却以能看得见的形式存在,这对于自己和那些对自己真诚好的亲友来说,不是一种很可欣慰的事吗?除非自己的心地不善灵魂丑恶,否则我们到现在实在是巴不得有自己的照片存在以供自己和他人留些念想呢!
照片丶照片。活生生的人不可以永远在人间,而小小的照片却可以长期流传。几年前,我就曾经把先父在年轻时代照的已经褪色发黄的一寸照片放大成大得多的照片,如今把它供放在祭祀的地方祭祀,也不时让我们得以瞻仰之。多好!
照片丶照片!人们常说,百年以後自己的照片就“挂在墙上”了。而在风行了几十年“独生子女”丶买房又特别艰难之後的今天,我不禁有时自问:在我们百年之後还是百年之前——
还有谁把我的照片挂在哪里?
还有谁把我的照片珍藏在哪里!?
更还有有谁把我仍然怀在心上?!
话虽然这样说,今天既然动了照片的念头了,我也本能式地重拍点自己的照片想借此传出去,但是我终究没有全部上传。因为,在平时我不少自恋的现象,传照片早已比一般人多,连手机微信都无忌地用自己的去年中秋照的做头像了。但毕竟忍不住还是传了些其他的。
照片丶照片!
这世间还有几个人在意我?
我有什麽值得人家在意的?
我在意自己吗?如果在意,继续把自己应该做的事做好就是了!
照片丶照片!
一个人甘心为照片呕心沥血有意义吗?
一个人热衷照片而忽视了“做最好的自己”有意义吗?
如果一个人因为照片的存在才有价值的话,那麽这个人我不太想打听其生存和发展的价值了!
照片丶照片!
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其实,真正在天地间有生存与发展价值的人,未必都是在“汗青”里的人。我们固然可以有时整理点照片,但是,我们要花比这大得多的经历去做我们应该做的其他事,我们没有理由和权利不继续好好地专注地修养好自己!
写于2017年12月25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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