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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铭:微信漫笔

  微信作为近年来勃兴的一种最便捷的社交网络工具之一,对当代人们日常生活及整个社会面貌的改变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以及这一技术工具的发明者的原始预期,以至於当它的普及与发展程度容不得任何犹豫丶矜持乃至排斥之际,我们实在是在扮演着新技术进步时代被动挨打的残兵败将乃至俘虏角色。

  不信,恐怕你将在被穷追猛打之後被抛得远远的。等你一朝幡然醒悟丶追悔莫及时,如不奋起直追丶主动出击,恐怕连想当逃兵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

  笔者认为,微信扮演着将人类社会从农业文明驶向工业文明丶从工业文明推向信息文明的重要内生力量,为我们社会信息化进程乃至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了蓬勃而具有颠覆性意义的革命性动能。微信,让我们在一夜之间进化了成百上千年。这不是虚构,而是实实在在看得见丶摸得着的日新月异。不多年前,拥有一部大哥大还是一件堪称时髦丶引以为荣,值得在一众同龄人面前显摆一番的事情。时至今日,同样拥有一部当年用过的大哥大,只能说明要麽你是一位收藏爱好者,要麽你的思想该与这大块头一起走进博物馆了。

  微信既是一副放大镜,也是一副显微镜,将我们的生活面貌丶情感隐私丶个人性格与社交网络一方面无限放大,一览无馀地将我们的生活细节扩大化丶公共化丶大众化,“供奉”在世人面前,让我们成为所有人都可以消费的“公共产品”;一方面无限丶无底线探微,近乎歇斯底里地揭示丶透视着我们作为社会个体的生活与思想信息细胞,让我们成为连自己看来都略显陌生的另一个“自我”。它能成全你“曲线成名”的梦想,使你在一夜之间从一介普普通通的市井平民蜕变成一位尽人皆知丶大红大紫的网络红人,将你从日光和日光灯的阴影中强行拖拽出来,让来自四面八方的聚光灯丶“探照灯”将你团团包围丶照射丶笼罩,进行全方位“透析”,围追堵截丶无处可逃。而你却乐此不疲地接受这种近乎工具化丶道具化丶器具化的物理展示。因为,你也许在不经意间因一条微信一举成名了。

  幸运的是,这一交际工具的设计者还是做到了最基本的“手下留情”。在“技术伦理”手段的“保护”下,它的使用者即便时时刻刻面临着个人信息泄露的风险,但只要不过於张扬或粗心大意,尚不至於原形毕露无可逃遁。

  笔者想说的,是微信空间开放权限的自设定功能。如果没有这一最後的“技术防线”,我们心怀善意成为微信这一社交网络工具的消费者,真的无异於在光天化日之下集体裸奔,而自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以为穿上了“皇帝的新装”,大可目空一切丶招摇过市。

  你可以既心安理得又信心十足地做到自己的个人信息既能被你所认定的好友们以对等的心情分享,又不至於被他们或有意丶或无意,或善意丶或恶意地泄露丶扩散的前提是,你与你的好友之间拥有一份不言自明的默契与信任(这是朋友之间最基础但也最为难得的一种道德自觉,他是赢得彼此尊重的重要基础),而不至於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无端地出卖丶“转包”了。

  要知道,微信这玩意儿原本就是用来玩的。你可以无拘无束爱怎麽玩就怎麽玩,爱怎麽说就怎麽说,即便小题大做丶添油加醋乃至颠倒是非也无可厚非,只要不抱持扮演“网络异见领袖”等反体制性负面社会角色。在社会开放性丶包容性和自由度越来越高的当今时代,人们拥有更多表达个人意愿的动机丶方式和自由。但不管怎样,有些话语禁忌是万万不能触碰的,如违背社会公序良俗丶国家大政方针丶他人隐私与权利,以及背离社会事实尤其是社会关注度较高的热点问题的个人思想表达,一俟扩散传播开来,必然势如决堤之水,一泻千里丶势不可挡,只能自己承担可能带来的舆论丶道德乃至法律风险。因此,对那些缺少最基本的知识储备与风险识别能力者,奉劝他们还是不要玩微信,老老实实宅在家里吃好睡好玩好的好,免得惹火烧身丶不引自焚。

  个人认为,逃避并非亦不应成为拒微信於门外丶绝自身於室内以实现自我保护之上策。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包括微信在内的社交网络平台已经成了体现社会存在一种非常重要甚至不可或缺的方式。那些游离於社交网络之外,或者即便成为其中一员也无非有名无实丶名存实亡者,实际上基本可以认为是已经或即将成为这个社会的副产品。

  因此,本人向来既不太赞成也不太情愿趋附那些虚无缥缈的“微信游民”。在我看来,他们是比虚拟世界还要虚拟的一种“微观存在”。部分缘由,一方面基於自己的经验分析,一方面来自自身的理性认知。於前者,根据有限的微信交互经历,个人以为,那些对微信平台而言可有可无丶或有或无的个体存在,充其量只是发挥了一种“数据计量”功能而已。他们向来或不懂微信为何物,或不知微信有何用,或不识微信何所乐,我在此姑且称之为“微盲”。与其交流互通,无异於对牛弹琴丶海底捞月。於後者,我以为,那些谈“微信色变”的“城府主义者”,往往或娇柔造作丶或道貌岸然丶或自命不凡,既游离於现世丶寄生於虚无,又游离於虚无丶寄生於现世。这种奇异的生命存在,实在没必要脱胎於以信息化为标志的二十一世纪之今天丶乃至当下,他们命中注定必然成为被信息时代浩浩荡荡潮流过滤掉的第一拨“沙子”。

  我愿意做一位微信活跃主义者。首先,微信为我提供了思想自由表达与生活记录的载具空间。在这里,我拥有完全的权力和自由顺从自己的意志和意愿进行自我表达而丝毫无需顾及形形色色的“他者”——我在此指的是那些与本人存在话语交集及不存在面貌识别障碍的人们——的感受和情绪。换言之,我可以做到——同样地,我认为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畅所欲言丶无所顾忌乃至“肆无忌惮”——只要这样的话语不被认为具有明显的个体指向性。

  其次,微信作为一种技术平台,巧妙地规避了常规人际交往的诸多阈限。例如,在你希望以一种暗示丶提醒或引导乃至诱导的方式将自己的意思或意愿被理解的时候(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正常人都具有自我暗示,对号入座的心理意识),发条微信也许是一种形式更隐晦丶功能更“强大”的最合理不过的方式。

  最後,微信能够引发既错综复杂又丰富多彩的思想激荡与情感共鸣,如果你的话语具有足够的思想张力与人格魅力,从而为你赢得数量可观的“微粉”,何乐而不为!我向来鄙弃朋友圈中那些枯燥的吃喝玩乐描写或家长里短抒发。将个人口舌之欢或儿女情长通过微信朋友圈这一平台昭告天下,是洋洋自得丶自得其乐的显摆呢,还是轩轩甚得丶自以为是的傲娇?在我面前,那都是些无聊至极丶乏善可陈的文字与图像展示,引不起本人关注的兴趣与思想的共鸣。同样地,我尽量让自己的微信不落此等窠臼,以免曲高和寡,吃力不讨好。

  我们生活在一个社会讯息万变丶自我驾驭失序的时代。微信,检验着我们作为一个高级生命个体的朝朝暮暮丶里里外外丶点点滴滴……

  2019年2月24日於海上一觉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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