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还是有年轻人发自肺腑地说我还年轻，不用急着写回忆录。我都没有写回忆录啊，为啥他有这样的感觉呢，或许是从我频频写作的字里行间嗅出了这股味道？

　　这不奇怪，写作难免包含着某些回忆。正如我的大学同学讲的，“人生，一半是理想，一半是回忆”。当然，这些理想和回忆都是基於曾经和仍然存在的现实。

　　今天，我真有饱含回忆的文字了，毕竟我不是什麽飞黄腾达的大器，而且已在老年之初，所以回忆或许比理想还多，但即使回忆也含着理想，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沉默

　　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自己一定是没有印象的了。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孩提时代好像没有多少印记，笼统的一个可能就是沉默吧。虽然沉默，但是不会无所思。

　　记得小时候总习惯依偎在长辈周围，大概那样有安全感，所以当听说要送我上幼儿园时，记得自己马上哭了起来。是恋家的种子就是这样流露出来了。家是美好的港湾！

　　但是，学总是要上的，怎麽办？亲长给我讲了句：“如果不读书眼睛会瞎喔”！这一句非同小可，我相信了！我不要瞎眼，我乖乖地进校读书了。你看我傻得可爱吧！

　　虽然小学读书每每当班长，但我毫无什麽班长的特殊印象，我只知道自己一直很怕读不好书，我也很听家长和老师的话，我的成绩大概也是不错的。我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一座山，却如山的沉默。我也没有特地交朋友，因为我想总想和人人一样好，至今不变！

　　二寡言

　　从沉默到寡言，已然是种进步了。有些言语自己还有点印象。

　　上学读书少不了有同学同行，但因为自己吃饭的饭速慢，大概自己也珍惜时间，所以自己也没有太久等待别人的印象。当别人要久等自己时自己心中就不落忍，因此对小朋友同学会说，你们先去吧，我吃得慢。

　　直到初入老年，小学同学还说道我当时脸皮很白，沉默寡言，有人叫我“查某”(闽南话“女人”的意思)如意。我当时个头小丶饭量少，常坐在小组第一或第二块桌子的座位。实在寡言，胆小寡言得小学毕业班班主任称我是“没睾丸”的。大概那时就有“吓大”的基因，不知道与後来考上厦大有关否。

　　後来一举考上初中，可是遇“文革”停学三年。重上初中以後，也少发言印象，有的是班主任或科任老师经常会让我在全班朗读报纸或课文，在老师的培养下有点“出人头地”样，但自己也毫无特殊感。任当啥“三好生”丶“五好战士”，总觉得还是“一般般”。直到十七岁第一次承老师让我独唱《一轮红日从韶山升起》，还带点童音的“尾巴”，才使自己觉得喜欢唱歌也有点声量。这也是後来进入厦门大学後居然用手抄的形式精读李凌先生评论歌唱家的歌唱的书籍《音乐杂谈》的前因吧！感恩师长培养！

　　直到在同学的友好激励下与篮球结缘，才有增添了许多打篮球的“肢体语言”，什麽“骑马射箭”就是在那时暗暗向老师学的，最近我都还不时拜访着当年有这招的师长，虽然他已在耄耋之年，但是我总不淡忘。至於高中时代开始暗暗学习老师的“腾空投篮”，那位师长後来成了我的邻居，但现在已经逝世了。虽然前一招还在用，後一招的“肢体语言”早已渐渐疏远了，但是在篮球场上还延续着我的一些身影和声响。自己的个头，在神与亲人的照顾下突然猛长了许多，经常坐在小组的最後或倒数第二块桌子的座位了。感恩师友！

　　三多言

　　直到高一年段还给班主任写下唯一的缺点“胆小”，但是，还未到高中毕业，在学校领导和老师的培养下，我的胆子渐渐大了，发言渐渐多了。区区班级的发言或独立主持团支委或班干会比较自然，屡次上“万人大会”上发言或作为学校民兵营营长到公社参加武装部会议已经如家常便饭。

　　後来军训，在中学全校一千多人的队列训练中发指挥的口令决不怯场。以至於临退休前在旧单位的一次带点秘密式的户外突然性的军训中，当个小组长发起口令来，让刚来不久的研究生同事误以为我是部队出身的。这和我在大学毕业後写了篇《不是兵的军风和兵话》一脉相承。应该感恩毛主席的《五七指示》指引的教育路线的光辉照耀，让我们“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要学文，还要学工丶学农丶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

　　要感谢领导和师长及工农兵老师们！是你们促使我们向着又红又专的德智丶体丶美丶劳全面发展，为我们健康成长作出巨大的贡献丶让我们直到今天我们还在享受这一切学习和劳动得来的“红利”。感恩！

　　我的多言还不止在学生年代，而延续到工作时期。由於自己胸无大志，只想当个好老师就满足了，所以自己逃避政治逃避当官想与世无争“无官一身轻”，没想到没当官除了课堂的讲课外，几乎没别的言语权，即使自己碰上多大的受冤，也不被允许发言讲理。於是，我只好“自摸”了，在公开场合依法据实合情地讲些实际让大家“评评理”，这样就显得大有“刁民”味道了。但是这样尊重实事求是的原则，就明白不是“刁民”而是“大大的良民”了！

　　就像这种写作，也是如同说之不足则唱之而为歌一样，也是“多言”的现象。有人爱我写的少一点丶精一点那是好意。但是，大家知道“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多”与“少”是相对的，关键是在是“言之无物”还是言於不得不言“言之有物”。我们的先哲早就劝诫要我们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啊！

　　四平淡

　　“万物静中皆自得”，“平平淡淡才是真”。沉默也好，寡言多言也罢，到底要适可而止恰到好处丶要实事求是一语中的。

　　沉默丶寡言丶多言丶平淡。这里有生活的轨迹也有我们的生命线！都知道火是红色的，但最烈的火却是“炉火纯青”；都知道弹奏乐器的美妙动人，但最妙在“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最终有一天，我们都要回归“沉默”的，但是，活着的每一天，我们却要当说就说该唱就唱，想哭就哭该喊就喊。我虽然没有激情呼喊“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但我仍珍惜健在的一天天。我的沉默或寡言丶多言，都是在披荆斩棘追求恰到好处归於平淡，为自己也为人类雪中送炭。正如鲁迅先生讲的：“遇到荆棘，可以开拓成平地；遇见沙漠，可以挖掘井泉”！

　　沉默丶寡言丶多言丶平淡。躺下去，我们可以成为一片大海；挺起来，我们就是座座高山！

　　写於2019年7月9日晨

{bbs_sour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