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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英:那些不老的事物

  特别爱读女作家的回忆录。

  比如《情人》的法国现代女作家杜拉斯,《走出非洲》的丹麦女作家卡伦·布里克森,还有被拍成电影的《泰坦尼号》的美国女作家舒特斯曼。

  她们的回忆录当然离不开这些名着以及故事发生的背景。更重要,有很多书中没有涉及的人生感悟,经过岁月沉淀散出醇香。

  杜拉斯在回忆录里写到,整整四十年过去了,有一天在巴黎火车站,与当年西贡情人不期而遇。情人一眼认出她,大喊她的名字,而她,凝视着眼前这位老者,完全不知所以。情人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他一直在找寻她。终於,在他的神情语态中,她捕捉到情人的影子。情人絮絮叨叨说着别後的岁月:他始终无法将她遗忘,回忆时常折磨他,虽然他早享富贵荣华,儿女成行,并也早定居巴黎。她老实承认,她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当年的“恋情”(如果你一定要把她当做初恋的话),更多是一种生存的需要,拿花样年华换取物质的丰裕,更赤裸一点,与妓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此次见面,杜拉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没想到,自己年少的一场“物欲”交换,竟然在情人的身上烙下永久的伤。近耳顺之年,终於感受到那点点滴滴的爱,丝丝入扣,渗入骨髓。她拿起笔,写下这段泛黄的记忆,字里行间浸淫着感思丶唯美和深情。

  难以想像,杜拉斯若提早二丶三十年落笔,青春逼人的她会把故事写成何种格调?是沦落风尘,抑或是现在的刻骨铭心?

  总知,满脸皱纹的杜拉斯笔下的《情人》,对场景的描写可谓独到:细致的笔法,没有放过西贡的一缕阳光,一丝气味,一句吆喝声。通篇甚至不涉及男女独处时俗见的“细节”描写。岁月更像筛子,滤掉浮尘,留下记忆深处挥抹不去的东西:情人细腻丶温柔的“爱”,他跨越时空,缓缓而来,濔漫成水,成浪,惊涛拍岸。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一定是有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东西。而想知道它们是什麽,也只有时间有资格说话。

  杜拉斯曾经说过:“我如果不成为作家,就会成妓。”这或许是对她青春岁月与晚年的人生一个入骨的总结吧!也只有感悟过人生的作家丶女作家,大悟大彻後才敢说出的话。笔如刀,把自己刻画得入木三分!

  岁月催人老,而有些事物不老,比如爱情,比如才情,比如经典其本身。

  24/05/2019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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