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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艺:藏书似养妾

  阅到这一个标题时,相信编辑先生和读者诸君都会皱一下眉头。今时何年?还拿养妾来说事。难道不怕“後院失火”或外界“千夫所指”吗?

  古代的中国士子和文人,不少人喜欢养妾。宋朝的大文学家苏轼,明朝的唐寅(伯虎),明末清初的“江南四公子 ”——侯方域丶冒辟疆丶陈贞慧丶方以智(麋集金陵丶诗酒论之道,更以狎妓为幸事),乃至书写《大同书》,提倡男女平等的康有为,都是典型的例子。众所周知的事,说说又何妨?

  但是,在这里,我的意思是拿藏书比喻作养妾。因为,两者之间存在一些共通之处。第一点,是“多多益善”和“喜新不厌旧”。第二点,是“见猎心喜”,不分良莠,只要略有“姿色”,就购买回家。第三点,属於原则性,“书与老婆不借”。

  以上是笔者从数十年人生经历中获得的“宝贵心得”。

  笔者的藏书癖好,始於少年时代。那时候,寄居香港,尚在求学。因阮囊羞涩,只能购买一些所喜爱的文艺书籍。踏入社会之後,移居千岛之国。菲国的华文书店很少,存书更是少得可怜。笔者只能趁着出国到海峡两岸四地旅游的机会进行大采购。香港和中国大陆的书店与路边书摊丶书亭常使我留连忘返。每一次都携回一丶二十公斤的书籍。这一时期,笔者已“成家立业”,有了剩馀的钱都花在旅游和购书上。

  一九八○年,购买了现仍居住的“蜗居”,刻意拨出一间房作为“书斋”,以示风雅。三十多年来,日积月累,“书斋”成了“书灾”。除了书柜丶书台之外,装不下的,都装箱叠置於墙角或客厅,甚至“外溢”於睡房,以致常招来老妻的批评。

  我的藏书种类非常繁杂。但是,比较之下,还是以杂文丶旅游丶文史和哲学之类的书为多,既有《论语》丶《庄子》丶《孟子》丶《老子》丶《史记》丶《中国通史》之类的正典,也有人物传记丶论述琴丶棋丶书丶画以及饮丶食丶酒丶茶,乃至《堪舆术研究》(王玉德着)丶《中国兵学》丶《三十六计》之类的杂书,还有《金瓶梅》丶《废都》(梁晓声着)之类的“邪书”,林林统统,或厚或薄,或装帧精美,或粗制滥印,自己瞧着也有点眼花缭乱。

  笔者的藏书中,独缺装帧华丽的大部头和财经丶金融之类的书。前者,为的是厌恶标榜门第丶炫耀“学问”之举;後者,是兴趣索然。以致不懂金钱营运之诀,终生未能发财致富。

  藏书与养妾相较,唯一优胜的一点,是藏书不会“争风吃醋”——一哭丶二闹丶三上吊。那怕“终生”未能受到主人的“宠幸”(青睐),她只会默默地立在墙角任岁月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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