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叶
不是一场大雨就可以打尽所有的黄叶,不是一阵惠风就可以催生所有的嫩芽。
一年四季的轮回,浪费了多少的脚步,滋生了很多的念想。
在春光里,任何一次和一棵树站在一起,复杂着,渴望着。高举的手抓不住鸟鸣,会动的影子担心虫子爬过。
放眼前方,飘动的风筝似乎浏览了春回大地的全貌。
我在草木之间,找到了隙缝,蜿蜒而行。一朵向下盛开的花照着头顶,还有很多同伴,有的比它早到,有的正在含苞,有的还在暗处睡眠,更多的在绿影的掩护下,悄悄地发布讯息。
我在临水的路旁,默默地想,对树叶的专注,可能比听到的鸟鸣春更为直觉。
我把日常的牵挂连同赞美送给踏响落叶的人,他们一直向前走去。
两朵花
走了三千多步,不经意间遁入,满园春色紧紧包围。
不敢躲避,也无须快步,慢慢地跟在一只蝴蝶後面,做一个真实的追随者。
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也收不到别人好奇的目光。
大红的,浅白的,粉红的,紫色的……争奇斗艳。
它突然不见了,不知去做那朵花的新娘?猛然抬头,发现一条没有叶子的枝上满是黄色的“风铃”,似乎有风就会好歌连连。就在最左侧,两朵大胆齐放,像两个微缩的喇嘛,更像两个双胞胎的姊妹。
是从一个节点上长出来的,夹角大约30度。我观察到,恰好一朵正对着门,门上写着春联。另一朵正对着一根布条,飘动着彩色的旗子。
一阵风来,它们微微动了几下,是在鼓掌吗?一只蜜蜂,从这朵到另一朵,默默地劳动着。高大的木棉树上,有几只鸟用声音表达了倾慕。
还有很多的飞虫走兽在隐秘处揣摩一场演出。
一棵树上挂着很多花,园子里站着很多开花的树。
我为什麽只倾心它们,为它们可以选择位置和借口。
因为我读到了春天外的一叶舟,我猜,它会带我去很多地方。
茶山新曲
昨夜的风雨声,并没有远去,把一棵又一棵的茶树抬得很高。云雾是檐水请来的客人,陌生的步子惊醒了几只蜜蜂,它们看了一眼油菜花,跟着相机和手机上高山。
经冬的茶树神采奕奕地在无限的春光里延展开来,铺出了绿浪,波峰波谷,尽是正在孕育的芽儿,有的大胆地探出小脑袋,怯生生地听着鸟儿的浅唱。
茶树下,松软的表层零零星星地躺着枯枝干叶,更多在泥土下和蚯蚓交谈。梯壁上的芒萁齐刷刷地举起,末端弯出一个又一个的笑脸,其它小精灵争先恐後地献媚。
我们的目光擦过早樱丶映山红丶桂花,最终落在萱草上,期待四月里来金灿灿,朵朵向阳开。
是谁比春天更早造访茶山,是骑摩托车载农家肥的中年人,是扛着锄头健步如飞的老汉,是握紧劈刀挥向杂草的村妇……
是谁跟春天一起抵达茶山,是穿运动服的年轻人,是戴眼睛的观察者,是穿着裙子的“小芳”……
是,也不是。
刚在山脚下好奇地打量我们的茶农,已经比我们早些到了茶园,正挥锄“间伐”,挖掉一丛,走一步又狠心挖掉一丛。倒下的有新的使命,站着的被“雕”出一朵又一朵“梅花”,露出了傲骨和轻盈。
汗水滴答,枝丫互相提醒,合众雀跃。我们有更多的空间,阳光泽被,和风通畅,自由呼吸,自在施展。当根深叶茂,将齐腰的“采摘面”撑得更辽阔,更丰腴。
漫山遍野在春天的中央,奏响无法阻当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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