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蝉鸣,是在书本里。
情绪困顿时,我想到了书。起先,是在网络上,对着电脑看书。结果,越看越烦。索性,翻箱倒柜的寻找纸质的书。幸好,抽屉里有一本杂志。杂志文章虽短,但很有味道。便勉强看着,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时光并不无聊,无聊的是躺在时光里的人。而且正因为躺着,所以才无聊。无聊的我看到了无聊的书,便不再无聊了。因为,我在无聊中找到了乐趣,蝉鸣。
一篇写爬猴的文章,调动了我的全身神经。我摆好了看书的架势,带上眼镜,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爬猴我不陌生,就如同黑夜里我依然可以行走一样。小时候,我与爬猴关系紧密。大了,我同爬猴分离了。不是因为各自不喜欢对方,而是因为距离遥远。爬猴不敢千里迢迢来找我,我也畏惧俗世的许许多多不敢为了一只爬猴而放弃眼前。
等到很久很久以後,我听到了蝉鸣,才想到爬猴。爬猴是蝉的前世,就如同你现在是人,也是你的前世是一头整天躺着等吃等喝的猪。做爬猴是需要勇气的。一只爬猴需要攒足四年五年的积蓄,才能破土而出。况且,它的生命极短,短到只能存活数周时间。
趁着夜幕降临,爬猴小心翼翼的用爪子抓破自己生活的土窟,然後迅速的爬到附近的柳树杨树上,不等到爬上树梢,它就感觉精力即将耗尽,所以它就在粗大的树干上开始了蜕变,一只蝉诞生,另一条生命终结。做爬猴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一般人做不到。
我不光喜欢听蝉鸣,我还喜欢爬猴。爬猴不光看着可爱,它对我们来说还具有十分巨大的食用价值。以前,人们的温饱问题才勉勉强强解决,家里养的猪是要拉到乡镇食品收购站出售的,由此肉就很紧张,非得逢年过节人们一般是吃不到肉的。但有一种例外,爬猴就是补充例外的一个。从来就没有见过阳光的爬猴,肉肉的,非常鲜美。傍晚,人们忙碌了一天,可以休息了。爬猴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完成生命的蜕变。可人们不这麽想,人们稍事休息,就拿个瓦罐子丶布袋子等趁手的家什捕猴。
每到傍晚,捕猴的大军十分可观。高的矮的丶胖的瘦的都纷纷登场,围在村道旁的杨树柳树,一遍又一遍。不大一会儿,罐子里丶布袋里就有了收获。虽然,爬猴不甘心被人们收罗,不停的攀爬着寻找逃跑的出口,但往往是徒劳,能逃跑的没有几只。最终,它们都变成了人们的口中物。积攒了足够的数量,洗巴洗巴,用盐腌,第二天早晨,稍微淋上一点油,铁锅一阵滋啦滋啦的响声过後,爬猴就成了金黄色,香味也蔓延开来。
虽然我把非常残忍的场面描述的这麽有滋有味,但并不代表我缺乏同情心,各个物种都有自己的宿命。爬猴生而就是要被人们吃的。当然还有一种命运,成蝉。
蝉是非常骄傲的,许许多多的爬猴被人们收归囊中,唯独可它们主宰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它们就不分白天黑夜的鸣叫,宣示自己的胜利。当然,它们肯定会招致孩子们的嫉妒。孩子们会拿个长长的竹竿,前面缝上一个网兜,捕蝉。
捕蝉是一门绝活,看似笨笨的蝉还专心致志的鸣唱着,一旦网兜靠近,它就能感觉到危机的来临,往往是一振翅,伴随着声嘶力竭的高声鸣唱,蝉冲天而逃。孩子们捕蝉,成功率大概是百分之五十。大人们是不屑于捕蝉的。孩子们的捕蝉,多数是玩,很少有其它目的。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失败的沮丧,故而即使蝉飞走了依然能够引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蝉鸣被很多的人称为聒噪,因为它们猖獗的选择炎热的夏天中午大声鸣叫,而且一声接一声不停顿。往往的,就惹了人们的烦。其实,人们烦躁是因为天气,因为忙碌,和蝉们大概没有关系。但人们总得选择一个出气的地方,蝉成了替罪羊。
我知道蝉的无辜,是因为我经常的坐在阴凉里,托着下巴,静静的听蝉,那简直就是一场音乐盛宴。
上面所说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多年我都没有听到蝉鸣了。直至今天,我才再一次听到蝉鸣。
书中的蝉鸣很有系统,可以从成因丶发展丶高潮丶结局层分缕析,听着听着,便少了很多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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