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方坐摊军舰马德雷山号
5月8日，一份据称是中方外交官与菲律宾西部司令部（Western Command）司令阿尔贝托·卡洛斯中将（Vice Adm.Alberto Carlos）之间的电话录音及文字记录副本被公布。记录显示，菲律宾军方整个指挥系统都支持与中方一起达成和平管理仁爱礁（国际上称为Second Thomas Shoal；菲律宾称为Ayungin）坐摊军舰马德雷山号（BRP Sierra Madre）局势的“新模式”。

在据称是2024年1月3日的录音中，中方提到的新模式是北京旨在和平处理仁爱礁局势的一项提议。录音中的中方外交官表示，“新模式”与主权无关，而是“为了和平与稳定”。

这项提议包含四点内容。

首先是“1+1”模式，即菲律宾在向驻扎在仁爱礁的马德雷山号军舰上的菲军执行补给任务时，只派出一艘菲海岸警卫队船只和一艘补给船。其次，中方仅派出一艘中方海警船和一艘海上民兵船前往该区域陪同。再次，菲方在执行补给任务时需要提前两天通知中方。最后，菲方只能补给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不能运送水泥钢筋等用于加固的建筑材料和武器，双方保持经常沟通。

中方公布的电话录音记录
卡洛斯在录音中告诉中方外交官，他的“老板”同意执行中方向菲律宾政府提交的“新模式”。“我可以证实这一点，”他说。

这位菲律宾西部司令部指挥官还表示，该提议已获得国防部长吉尔伯托·特奥多罗（Defense Secretary Gilberto Teodoro Jr.）、国家安全顾问爱德华多·阿诺（National Security Adviser Eduardo Año）和军方参谋长罗密欧·布劳纳上将（AFPchief of staff Gen. Romeo Brawner）的批准。

当被问及他的上级是否发出同意执行该提议的信号时，卡洛斯在录音中表示：“这是正确的。我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披露这份录音的中方使馆官员表示，2024年1月2日，农历新年前夕，马德雷山号的补给任务顺利进行，没有发生任何事件；对此，就连菲律宾军方发言人弗朗西尔·玛格丽特帕迪拉（Francel Margareth Padilla）也在社交媒体上发帖称，菲律宾“执行了完美的轮换和补给行动”。

这位中方官员表示，然而新模式被菲方单方面放弃，“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解释”。

在这份录音被披露的前一天，菲方西部司令部司令卡洛斯中将因事休假。

阿尔贝托·卡洛斯中将
军方发言人帕迪拉上校表示，卡洛斯的休假与中方使馆指他同意并得到菲律宾高级官员批准的“新模式”无关；考虑到西部司令部的重要性，卡洛斯的职位暂时由海军教育、训练和条令司令部（Naval Education, Training and Doctrine Command）司令阿方索·托雷斯少将（Rear Admiral Alfonso Torres Jr.）代理，托雷斯的任命仅在“现任者缺席”期间有效。

帕迪拉还表示，她不知道卡洛斯休假的原因，“他因个人原因提出休假申请；让我们尊重他申请休假的决定。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休假是每个人固有的权利。卡洛斯将在个人休假结束后将重返岗位。”

菲律宾外交部（Department ofForeign Affairs）7日表示，小马科斯政府的任何内阁级官员均未同意中方有关仁爱礁石的任何提议；“只有菲律宾总统才能批准或授权菲律宾政府就南海事务签订协议”；在如此重要的问题上，“只有在政府最高层授权的情况下才会达成任何协议或安排。”

该机构还重申其立场，即菲律宾没有签署任何放弃其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包括阿云金浅滩）主权权利和管辖权的协议；国防部长和国家安全顾问均否认在仁爱礁上存在任何非正式安排，这表明“中方的叙述不真实”。

该机构最后说：“中方应停止散布此类针对菲律宾官员的虚假信息或影射，这会在菲律宾公众中造成混乱，并分散人们对毫无根据的主张以及在我们海域的非法和侵略行为所造成的真正问题的注意力。菲律宾一直认真寻求通过既定外交渠道缓解与中方紧张关系的方法。如果中方认真妥善管控海上分歧，我们敦促中方积极考虑菲律宾的长期邀请，尽快召开下一次南海双边磋商机制会议。”

在5月8日中方外交部发言人林剑主持的的例行记者会上，彭博社记者问到：据本社报道，中方官员表示，中方可能很快公布一段据称是与菲律宾军方官员通话的录音，这段录音是中菲就管控南海领土争议达成协定的证据。中方是否将公布此录音？何时公布？我们看到的录音文字稿修改了一处关键人名，中方能否提供人名信息？

林剑：我已于5月6日介绍中菲关于管控仁爱礁局势的基本事实。昨天，中方驻菲律宾使馆已公布中菲双方就管控仁爱礁局势沟通的相关内容。有关事实经纬清楚，证据确凿，不容否认。

菲方执意否认上述客观事实，有意误导国际社会，损害自身信誉，破坏南海和平稳定。中方敦促菲方重信守诺，立即停止海上侵权挑衅，切实回到通过对话协商同中方妥处分歧的正确轨道。

在今天林剑主持的的例行记者会上路透社记者问到：菲律宾国家安全顾问今天呼吁驱逐散播虚假信息的中方外交官。外交部对此有何评论？

林剑：菲方有关表态恰恰证明他们在事实和证据面前心虚了，已经到了气急败坏、毫无底线的地步。中方郑重要求菲方切实保障中方外交人员正常履职，停止侵权挑衅，不要抵赖事实，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份录音发布后，菲律宾政府立即质疑这一说法的真实性，一名军方发言人甚至暗示该通话可能是人工智能生成的。

不管怎么样，威胁并公布通话音频都标志着中方与菲律宾和美国之间围绕争议海域的口水战急剧升级到了新水平。这次是少见的中方主动公布台面下外交交易的事例，一般来说中方会保密到底，并在其他国家公布台面下交易时常常做出愤怒的反应。

此前，杜特尔特在任内与中方就南海争议海域达成“君子协议”一事在菲律宾闹得沸沸扬扬，小马科斯甚至表示对此感到“震惊”。实际上，所谓的“君子协议”与此次所谓“新模式”协议的条款明显一致。这两项协议都在反复强调，菲方不得向“马德雷山”号军舰运送建筑材料。

5月4日，中国海警船（左）在靠近仁爱礁的水域，用水炮驱赶一艘菲律宾补给船。
菲外交部在5月9日发表声明表示，有关录音是“无法核实的录音”，并对中方要公开录音的做法发出警告，指 “试图在菲律宾机构和公众之间挑拨离间，制造混乱”。

外交部发言人特蕾西娅·达萨（Ma.Teresita C. Daza）在声明中强调，外交官应严格遵守1961年《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特别是第41条阐明的外交和领事人员“负有尊重接受国法律规章之义务”，以及“负有不干涉接受国内政之义务”。

菲武装部队总司令布劳纳8日晚也发声明驳斥称，中方宣称拥有的通话录音“不值一提，因为这像是中方努力制造恶意影响的行动，（录音）抄本可以轻易假造，录音也可以用深伪合成。这些报道都只是为了分散人们对中国海警持续咄咄逼人行为的注意力。”

布劳纳敦促公众和媒体谨慎处理此类报道，避免散布未经证实的信息，以免加剧紧张局势或误导公众舆论。

菲国防部长特奥多罗要求外交部调查中国大使馆人员如何录下有关通话。如果调查证明确有此事，相关人员应被驱逐出境，因为这已违反《反窃听法》及国际关系规则。

他指出，考虑到确实存在“外国政府代理人发布虚假信息、恶意影响和不良行为”，国防部和军方会加强安全措施，采取必要行动保护国防情报局、武装部队和人民。

此外，菲最高法院退休大法官安卡皮奥受询时说，如果外交部没有参与其中，那所谓的仁爱礁管控“新模式”协议就不具约束力，因为军方无权与其他国家敲定协议。

2023年8月7日，中国大使馆车辆停靠在菲律宾外交部大楼门前。
菲律宾国安顾问爱德华多·阿诺（EduardoAno）今天（5月10日）对此发表声明说，中国大使馆一再参与和传播虚假信息、错误信息和错误信息的行为——现在发布了虚假的录音笔录或东道国官员之间所谓的对话录音——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不应被允许，必须受到严厉处罚”；这些行为可能违反了菲律宾法律，特别是《反窃听法》（Anti-Wire Tapping Act），还严重违反了外交协议和公约。

他补充说：“绕过官方和长期建立的渠道和协议，在没有必要的权威或诚意的情况下与官员交谈，然后恶意声称所谓的讨论应该约束菲律宾政府，这是滑稽、愚蠢和鲁莽的。”

他最后说，那些对违反菲律宾法律和《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负有责任的外交使馆人员以及那些对这些恶意影响和干扰行动负有责任的人“必须立即从菲律宾驱逐出境”。

此外，菲方还在淡化中方的最新主张。

军方发言人帕迪拉上校面对记者新模式内容的提问时表示：“我们不会对未经证实、未经证实和可疑的消息来源发表评论。”

菲律宾海军发言人罗伊·文森特·特立尼达准将（RoyVincent Trinidad）称中方最新的主张是“僵尸故事，最好的方法是将这些故事放在它们应有的地方——坟墓里，永远不会再被听到。”

2024年1月，菲律宾十大出口目的地。
从菲方国防外交等相关部门的表态来看，中方披露的这份录音显然是真实的。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中菲间新一轮的口水战已经把双方之间不多的善意消灭殆尽了。虽如此，从小马科斯最新关于菲方军舰不会使用水炮争锋相对的表态来看，距离擦枪走火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菲方所谓的驱逐出境真的发生，将会进一步激化矛盾，中方必然实施相应的报复措施。而在这些报复措施十有八九会在经济方面，实际上挨板子的当然是经营中菲贸易的在菲华人。而与刚刚平息的使用虚假信息妖魔化中国留学生像类似的风潮，将再度沉渣泛起。关于抹黑华人危害菲律宾国家安全，并鼓动提防华人情绪的企图，详见前文《菲律宾各界批判利用虚假信息妖魔化中国留学生的政治煽动行为，并对试图鼓动恐惧、提防华人情绪的企图进行抨击》、《当菲律宾的华人被针对的时候，沉默是最危险的处理方式！》。

在双方思考各自的选择时，有一点似乎是确定的：中菲关系重建信任的前景正变得越来越渺茫。

--- END ---
了解更多请搜索: 中菲关系 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