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的一个周末，小编和几个朋友自驾去菲律宾塔盖泰（Tagaytay，也译大雅台）闲逛，塔盖泰号称菲律宾第二夏都，是排名仅在碧瑶之后的第二个避暑胜地，在酷热的菲律宾是个难得的清凉之所。

因为昼夜温差较大，塔盖泰的环境非常适合花卉的生长，我们车还没行驶到风景最棒的火山观景区，同行的朋友们就对车窗外时不时掠过的花卉市场产生了浓厚兴趣，让小编停下车稍作休息，给她们点时间挑选一些漂亮花卉。

小编闲着无事，也在花卉市场里瞎逛，直到看见市场角落里大片的菊花。

菊花在中国文化中一般是祭奠逝者的，小编不由想起今年离世的一些亲人、朋友、熟人，觉得也该买一些菊花去祭奠一下，而在菲律宾最应该祭奠的就是一个警队的朋友，他也曾是小编最信任最敬佩的菲律宾警察。

其实初到菲律宾的时候，小编和很多华人一样，认为菲律宾人友好热情，自信开朗，在不涉及利益纠葛的情况下，和菲律宾人相处时好像更加轻松和愉快，所以身边围拢了一堆菲律宾朋友。

但和菲律宾人渐渐熟悉之后，小编发现菲律宾人的家庭问题和财务问题普遍都很严重，且边界感很差，诚信意识也很差，大多数菲律宾人对人生都没有规划，得过且过混日子是常态，理财观念更是趋近于零。

稍微熟悉之后，他们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疯狂寻求他人的金钱帮助，赶都赶不走，硬赶的话还会翻脸，还会倒打一耙，但他们的困难和欲望又像无底洞一样无穷无尽，后来小编真的是害怕了，开始和菲律宾人保持距离。

而这个菲律宾警察，因为人品较硬，算是少数几个和小编一直保持联系的菲律宾朋友。

小编之前曾写过一篇关于这个警察的文章，讲到了他的工作状态，小编称呼他为teacher，teacher去世时小编正在香港转机，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所以这次买了鲜花和水果，专程去teacher家里拜访了一下。详见《菲律宾好警察越来越少，绑匪越来越狂，禽兽越来越多》。

拜访teacher当天，距teacher离世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小编只见到teacher的遗像和妻儿，teacher的妻子与他的年龄差不多，都是不满50岁的样子，还不到菲律宾的法定退休年龄，工作尚且稳定，但一个人带着4个孩子生活在马尼拉，生活压力估计也不会小。

在我们拜访的过程中，teacher的妻子就多次无法抑制的哭泣，悲伤神情中带着对逝去丈夫的思念，也有对生活的无奈，估计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只是小编没体会到更多，光是体会到的这些就已经让小编内心难受。

teacher不满5岁的小儿子尚且懵懂，开心的在一旁的地板上玩着积木玩具，时不时跑到teacher妻子的怀里撒娇，生活的重担还没触及到一个不满5岁的孩童。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teacher已经上大学的大儿子也回来了，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看着却异常憔悴，与之前曾经见到的自信洒脱的样子判若两人，和我们聊天的过程中，他一直弓背低头，沉默寡言，双目无神，胡子拉碴的样子也拔高了他的外在年龄，看着好似个一生都不顺遂的下岗男人一般。

teacher大儿子的精神状态，以及teacher妻子的不断哭泣，让小编察觉到他们的生活状态应该很糟糕，虽然居住的房屋看着是刚装修过，但这个家庭估计只剩下各种外债和账单，生活举步维艰。

二

teacher还未离世时，小编曾到他家中拜访几次，当时他家中虽然盖了几层楼房，但并未装修，没有地板，也没有粉刷墙壁，一家人住在叙利亚风格的建筑内，室内不少地方都露着钢筋，小编当时问teacher为何不装修，他说预算不足，等退休时拿到补贴款了再装修房子。

在teacher还活着的时候，这个退休补贴曾被他反复提及，这笔钱大概是200万披索，对他家庭和生活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也是他为各类计划做兜底的保障。

在teacher还没检查出得绝症时，因为他家里的子女越来越多，所以他想要买辆SUV，以满足全家人的出行需求，于是找小编借钱凑首付。

小编当时也没多少钱，并且也觉得很苦恼，感慨菲律宾人为什么这么爱借钱？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为什么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但teacher说他过两年就退休了，等拿到退休补贴会一次性还给小编。

小编虽然囊中羞涩，但因为相信teacher的人品，最后还是和几个小兄弟商量了一下，从我们团队经费中拿了一笔钱给他。

疫情期间，teacher检测出得了癌症，开始接受化疗和药物治疗，但他不愿意吃印度高仿药和中国的药，即便我们托关系联系了国内的医院，可以用接近半价的价格拿到完全相似的药物，但他仍然心存顾虑，只愿意吃MMC的医生开出的高价原装药。

MMC作为菲律宾最坑的私人医院之一，不仅宰中国人时够狠，宰菲律宾人也不手软，teacher在MMC每月仅药物费用就得10万披索左右，这么高额的账单让他撑不住了，又找小编帮忙，虽然没有明确要小编出钱，但意思很明显———朋友得绝症了，你要见死不救吗？

这次teacher也没提是否会还钱，因为每月10万披索只是药物费用，还不包括住院化疗和各项检查费用，这显然不是200万退休补贴能解决的。

相比于很多菲律宾人无产＋赤贫的状态，teacher的生活水平其实好了很多，并且他还有200万的退休补贴，但车贷、生娃、养家、日常消费，还有昂贵的医药费和治疗费，这200万显然也是杯水车薪。

小编后来思索一番，决定每月赞助他5000披索买药，这钱虽然不多，但已经是小编最大的诚意，因为小编自己也有贷款要还，也有家庭要养。

每月赞助的这笔买药钱，小编明确表示不用teacher还钱，但之前帮他买车付的那笔钱，小编表示需要还，因为这是两件事。

teacher也表示没问题，说会在拿到退休补贴后还给小编。

不过随着teacher病情的加重，以及吃药看病造成的经济压力，小编和teacher都没再提过此事。

直到这次拜访时，小编看到teacher家里已经装修完毕，楼上楼下都焕然一新，估计他是拿到退休补贴款了，但teacher已经离世，生活重担都落在了他妻子身上，而看他大儿子年纪轻轻却极度憔悴的状态，估计这个家庭的生活并不轻松。

三

小编记得菲律宾警方也有不少医保福利，并且菲律宾也有商业保险公司，就问teacher的妻子是否报销了医药费之类，以及是否有给teacher买医疗保险，teacher的妻子说医保有报销一部分，但很多治疗项目和进口药物都不在报销范围内，所以总体上帮助不大。

Teacher买的商业保险还是菲律宾比较知名的sunlife，但teacher从确诊癌症到最终去世，两年内多次申请理赔，保险公司却始终一拖再拖，直到现在teacher的家人也没有拿到任何赔偿。

小编听后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保险公司的做派跟中国的保险公司一个性质嘛，看来中菲两国的保险业在这点上还是保持了高度默契和一致。

在离开teacher家之前，小编加了teacher妻子的messenger，叮嘱她今后如果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联系小编，小编会尽力而为。

Teacher的妻子眼中含泪，不停说着“thank you”，但小编心里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这个尽力而为的上限是仅限生活上的帮助，需要食物和小钱的话，小编可以帮，但借钱买车买房，或者大额借款的话，小编没能力帮了。

离开teacher家之后，小编和小兄弟们说teacher买车借的钱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小编也打算放弃了，因为teacher妻儿的这种状态，估计是拿不出来任何多余的钱，并且teacher的妻儿们估计也不知道这笔借款的情况。

小兄弟们半天没吭声，后来表示理解小编的心情，也认同小编的观点，小编和teacher虽然相识不是特别久，但也算朋友一场，如今teacher已经去世，teacher的妻子收入不高，却还要拉扯4个孩子。

在他生病期间，这个家庭估计已经债台高筑，那笔退休补贴一部分拿去偿还债务，一部分装修房子，现在估计也所剩无几。

为了这些钱再和teacher的妻儿们闹起来也没意思，就当是纪念这段友情吧。

Teacher当初也不曾料到自己会得绝症，他的一切计划都是围绕着自己的退休补贴做安排的，相比于其他不做规划的菲律宾人，teacher已经做的足够好，可惜造化弄人，一个绝症打乱了一切。

如果不是身患绝症，小编相信teacher的人品是不会赖账的，但一场意外带走了一个正直的警察，也留下一个苦难的家庭。

作为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国，菲律宾人的生活环境、饮食结构等本就包含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年纪轻轻就疾病缠身的情况很普遍，严峻的情况连香港的保险公司都不愿接受菲律宾人的保单，也难怪菲律宾人的宗教信仰如此普遍，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国家，很多问题也只有信仰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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