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执法人员查扣2辆布加迪奇龙豪华跑车时的情形

自2023年11月菲律宾参议员拉菲·图尔福(Raffy Tulfo)呼吁菲律宾海关总署(Bureau of Custom)对街面上频频亮相的2辆走私豪车布加迪奇龙（Bugatti Chiron）展开全面调查之后3个月，最终两位华人菠菜老板朱某和阮某不得不乖乖将走私豪车上缴。

当时菲律宾参议院正在审议海关总署的2024年度预算，图尔福向海关展示了网友在大马尼拉帕赛市(Pasay)和奥迪加斯（Ortigas)拍下的近期这两辆豪车上路的图片说，“这些超级跑车价值不菲，其中一台可能价值300万美元，特别是布加迪奇龙号称全球限量500台。不法商人通常将豪车伪装为丰田塔库玛，因为它是一辆免税的皮卡。”

海关总署不得不承认，其进口目录上面确实没有出现过布加迪奇龙，并承诺对此展开深入调查。

经过3个月的调查，海关总署终于追回了这两辆豪华跑车。

这两辆豪车不是普通的轿车。两款车都是布加迪奇龙，这种豪车非常罕见，2016年至2022年期间，法国布加迪工厂仅生产了500辆。每辆的售价约为300万美元或1.65亿披索，普通菲律宾人需要工作750多年才能买到这种车。

当然与其说海关找到了这些豪车，不如说是让车主交出了它们——也许是出于恐惧，因为海关呼吁公众帮助发现路上的跑车。

但海关查扣胜利的背后却存在一系列问题：这2辆车是如何到达菲律宾的？进口商和业主是如何骗取政府数亿关税和税款的？这些非法进口汽车是如何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让陆路运输办公室（Land Transportation Office，以下简称陆运署）完成登记注册手续的呢？

事情始于2022年底，当时两辆豪华车很可能走私进入菲律宾，日期为2022年12月24日的提单和海关于2022年12月27日签发的付款凭证证明了这一点。

事情从一开始就很可疑，因为付款凭证显示只支付了2470万披索的关税。实际上关税应约为4950万披索，关税和车款总额应超过1605亿披索。

但尽管关税存在问题，这些车辆还是在陆运署下进行了注册登记。蓝色布加迪奇龙的车牌号为NIM5448，注册人为阮某某（Thu Trang Nguyen），而红色布加迪奇龙的车牌号为NIM5450，注册人为朱某某（Mengjun Zhu）。

这两辆豪车于2023年5月30日同一天在陆运署注册。当时陆运署因为人事变动的缘故，恰好处在一个动荡时期。一周前，何塞·阿特·图加德 (Jose Art Tugade) 因驾照塑料卡短缺而辞去了负责人的职务。交通部 (Departmentof Transportation )理部长赫克托·维拉科塔 (Hector Villacorta)于6月1日才接任。

这意味着从5月22日到5月31日，陆运署很可能处于一个混乱的过渡期，而走私豪车恰好是在这个窗口期登记的。这肯定不是巧合！

被海关没收的蓝色布加迪奇龙

那么这些车辆是如何通过陆运署系统的呢？消息人士说，事实证明，用于车辆登记的系统存在明显的漏洞。

陆运署目前正在将其所有业务从其旧的IT系统提供商Stradcom转移到政府拥有的陆路运输管理系统 (LandTransportation Management System)。然而，由于并非所有流程都已完成转移，陆运署职员有时仍可能在旧的Stradcom IT系统而不是陆路运输管理系统中注册车辆。

事实上，这两辆布加迪奇龙就是在旧的StradcomIT系统登记注册。这两款豪华车均未在陆路运输管理系统中注册，服务商声称“（走私豪车）无法在系统中注册，因为陆路运输管理系统强大的安全功能会阻止这样的登记发生。”

陆运署于2024年2月21日致函旧系统服务商Stradcom，要求其提供大马尼拉陆运署“参与处理上述车辆登记的人员”信息。

然而据说由于Stradcom IT系统处理的车辆登记的追踪能力较弱，因为在旧系统下，纸质文件不会被扫描，这使得其他官员更难进行尽职调查。

另一位陆运署消息人士说，不正确的付款凭证可能会通过旧系统，因为复查关税是否正确支付超出了陆运署的工作范围。一旦海关以电子方式提供付款凭证，陆运署就会签发一份库存证明 (certificate of stock reported)，该文件的作用类似于汽车的“出厂证明”（birth certificate），可作为汽车在菲律宾制造或进口的证据。

陆运署在其初步报告中似乎也回避了该机构在发放不当库存证明和由此产生的企业社会责任问题上的责任。

“经认可的制造商、组装商和进口商的联络官负责根据中国银行颁发的付款证书将数据输入陆运署系统。他们独立处理企业社会责任的评估、审批和打印等所有阶段。陆运署的作用仅限于处理付款，”该部门在其报告中表示。

“库存证明的有效性和处理取决于海关付款凭证的签发和成功传输。尽管陆运署 员工在车辆登记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他们的主要职能是促进申请流程并确保遵守既定法规。他们的职责纯粹是部长性质的。只要满足要求，机动车登记就会继续进行。”该机构补充道。

但即便如此，错误申报的企业社会责任也远不是这里唯一的问题。

红色布加迪奇龙的车主将这辆车藏在阿亚拉阿拉邦社区的一所房子里，后交给了海关。

除了库存证明之外，原始销售发票也是向陆运署注册车辆所需的文件之一。但与低估的海关文件一样，布加迪奇龙的销售发票也存在异常情况。

陆运署初步报告质疑为何在2023年5月30日的两份销售发票中，每辆布加迪奇龙的价值仅为100万披索（约人民币12.8万元）。这两份销售发票也没有注明汽车增值税 (value added tax)的百分比、应纳税销售、免税销售、零税率销售和总销售等情况。

请记住，海关估计每辆豪车的价值约为1.65亿披索。与海关付款凭证的情况类似，车辆可能被低估以减少或避免缴纳税款。

那么这里的问题就变成了陆运署及其系统如何未能以仅100万披索的销售价格和2470万披索的关税将布加迪奇龙注册登记——这两者从一开始就显然是不正确的。

这些不规范的销售发票是由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FrebelImport and Export Corporation）开具的，该公司也是根据提单将车辆进口到菲律宾的公司。

根据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最新认可证书，该公司地址在马尼拉王城区（Room 317 Femil Building, A. Soriano Avenue, Barangay 656,Intramuros, Manila），隶属大马尼拉陆运署西区办事处管辖。

然而，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作为进口商的最初认证是由大马尼拉陆运署东区办事处处理的，而实际上它本应由西区办事处处理。

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于2022年8月11日首次获得时任西区办事处区域总监本杰明·圣地亚哥（Benjamin Santiago）的认证。随后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从时任陆运署助理署长特奥菲洛·瓜迪斯（Teofilo Guadiz III）处获得了进口商和经销商认证证书。瓜迪斯目前担任陆路运输特许经营和监管委员会（Land Transportation Franchising and Regulatory Board）主席，他曾遭受腐败指控。

正如陆运署调查报告中所指出的那样，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作为进口商和经销商的认证历史不规范。在“发现弗雷贝尔的认证过程存在问题”后，区域评估和合规认证监督委员会（Monitoring Committee for Accreditation of Regional Assessment andCompliance）成员于2月19日上午对弗雷贝尔进行了访查。

“检查发现，经认可实体的注册地址没有4S展厅和仓库。此外，报告指出没有任何明显的进口或经销商标志，”陆运署在初步调查报告中表示。

有鉴于此，陆运署调查委员会建议对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发布一项说明理由命令，迫使他们解决潜在的违规行为。该委员会在报告中还表示，“考虑到涉嫌违规行为的严重性，发布预防性暂停令是必要的。”

陆运署还将调查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的联络人和报关行，以及该公司的证券交易委员会文件。

陆运署似乎再次淡化了其验证进口商和经销商合法性的责任，而是指出处理认证的制造商、组装商、进口商、翻新商、经销商和其他实体门户系统中存在所谓的“漏洞”的进口商和经销商。

“在线提交认证更新提供了便利和效率，但也引发了对绕过验证流程的担忧。这种方法存在一个漏洞，有人利用该漏洞在不满足所有关键要求的情况下获得认证。深入的验证程序对于确保只有合格的进口商才能更新其认证至关重要，”陆运署在其初步报告中表示。

但这里的问题是：为什么陆运署在批准或更新弗雷贝尔进出口公司作为进口商和经销商的资格之前不进行自己的尽职调查？实地简单地考察就可以发现弗雷贝尔缺乏仓库和4S展厅。

一位接近陆运署的消息人士透露，交通部已经要求国家调查局（Nation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和交通部负责道路运输非基础设施和特别行动与情报委员会（Road Transport Non-Infrastructure and Special Action andIntelligence Committee for Transportation）的助理部长何塞·林(Jose Lim IV) 调查豪华车走私事件。陆运署报告的副本还于2月23日提交给交通部长詹梅·包蒂斯塔（Jaime Bautista）。

陆运署消息人士说，国调局和总检察长办公室（Officeof the Solicitor General）的调查人员于2月29日来到陆运署总部查访。与此同时，交通部已经就这个问题发表了看法，宣称“这些豪华车的最终注册似乎存在文件和程序上的违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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